男人是甚麼德行,胖鴇母可清楚得很。
他們貪美色、好麵子,若是被人說一句聽女人的話,簡直比當頭尿了一把還丟臉。這江小郎君看起來十六七歲,聽說他原本家底殷實,可父母雙亡後就不思進取,成了個敗家子。現在看來,年紀再小的男人也是男人,小小年紀,把臭男人的德行學得清楚,真是打著燈籠找不著的肥肉。
胖鴇母趕緊將準備好的契書拿出來,道:“小郎君,我與兩位見證已畫押了,來來來,隻要你在這契書上畫押,這粉頭就是你的了。”
江重涵立刻就要去拿筆,被餘大娘拉了一下,他登時惱怒:“餘大娘,你作什麼?”
“涵哥兒!”餘大娘焦急地拉過他背過身,眾人看不到他們的臉,但很明顯,餘大娘想提醒江重涵。可沒說兩句,江重涵就甩開她的手,不悅道:“行了!我不是小孩子!”
“你……”餘大娘惱得大喘一口氣,“是我老婆子多管閒事,你就敗家吧!我倒要瞧瞧你敗光了這些錢,怎麼在街上討飯!玉娘,我們走!”
“大娘……”杜玉娘急忙拉住餘大娘,試圖勸阻。可話還沒出口,餘大娘又騰地回身,輕輕地搖晃了一下伏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憐姐。
“姑娘?姑娘!”
憐姐勉強半睜開眼睛,嘴唇動了動。
“唉……”餘大娘半扶半抱,將她從路中間挪到路邊,靠在牆上。“姑娘,我儘力了,你彆怪我!”
隨後她看也不看江重涵一眼,拉著杜玉娘就走。
“義兄……”杜玉娘不知所措,拗不過餘大娘的力氣,又頻頻回顧,想調和兩人的矛盾,幾個字的功夫,已經被餘大娘拉著走遠了。
江重涵輕輕哼了一下,對胖鴇母伸手:“契書先讓我瞧瞧。”
契書跟現代的公文一樣,都有製式,大致內容都一樣,隻要將名字和銀錢、年限等改一改就行。看與不看都無所謂,胖老鴇不以為意:“給。”
江重涵拿過契書,隻見上麵寫道:
立賣身契書姚五娘
今將十七女姚憐姐,年方一十六歲,因不聽管教,淫奔不貞,情願以(此處空出幾格)銀子賣與江重涵為婢妾。此後成人婚娶,生養變賣,惟憑江重涵處置,兩無異說。如天年不測,各聽天命。今欲有憑,立此賣身文書,永遠存照。
崇泰七年正月二十三日。立賣身文書:姚五娘。憑中人:鄧全、王岩。[1]
契書字不多,江重涵一眼掃過就讀完了:“筆墨。”
“給、給!”胖鴇母從懷裡取出一支筆,舔了舔筆尖,遞了出去。
江重涵嫌棄地皺了皺眉,在兩張契書,空出的位置都寫了“七兩五錢”,寫完後,一份契書折好,一份契書與七兩半銀子作勢要遞出。
買賣成了!
胖老鴇不禁麵上大喜,就要搶過,不成想剛伸出手,江重涵又把銀子和兩份契書都收了回去。
“小郎君?”姚婆子愕然,又陪笑:“你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