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江重涵沒指望一句話就能改變什麼，很多事情，還是要潛移默化的。

他隻是略頓了頓，又繼續往下說了：“這法子是個叫海氏的人研究出來的，我稱它為海氏止噎法，方才教的動作是救助他人的，也是最基礎的。萬變不離其宗的‘宗’，就是利用肺裡的氣，將噎住物衝出來。除了這最基本的法子，還有應對孕婦的、幼兒的以及昏迷之人的。”

掌握了前麵的，後麵幾種記起來就容易多了，半個時辰後，幾人就都掌握了。

連年紀最大的汪大娘都說：“看著很玄乎，學起來卻不難。”

“是啊。”餘大娘讚同，目光不由得落在門板上。

她可沒忘記昨天江重涵的關子。

“涵哥兒，這畫就是你用鵝毛筆畫的？是甚麼？”

她還以為真的能用上呢，盯著老半天了。

“胡人那邊的醫術中還有中暑、凍傷、溺水、止血、催吐的應急處置，這圖是學止血用的。”江重涵取出幾根寬布條。

紀洪不由得再次求證：“江小郎君，這幾種醫術，你都要傳授出來？”

“當然，我也不過是跟人學的，怎能敝帚自珍？若是能因此救了人，就是為江家積陰德了。”江重涵搬出百試不爽的理由，不再囉嗦，直接開始。

“先說止血。”

“這圖上畫的，就是人的血脈。”

這按壓止血法效果如何神奇，幾人都見過，學得更是認真。

江重涵沒有用靜動脈的概念，而是用了奇經八脈的說法，將靜脈說成奇經，動脈說是八脈。又用中醫“心主血，血之行身，通遍經絡，循環腑臟”[2]的說法，指出心臟是血脈的“源”。

“經脈如渠，血液如水，心則是源頭。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要使一地河水減少，則取上遊攔截，這就是按壓止血的醫理。”

心是血之源頭、按住血脈就能暫截斷血液流動，這原理紀洪是懂的，他隻是想知道江重涵究竟是怎麼精準地找到血脈的按壓點。

誰知就在這時，江重涵卻停下了：“今日就到這裡吧。”

紀洪猛地一怔，看看日頭才明白，說好了每天說一個時辰，已經到時間了。汪大娘等人也想著要先咀嚼海氏止噎法，同意到此為止了。

可紀洪不願意啊！

話都這份上了，就差說按壓點了！除了救治被噎之人，他就隻想學江重涵的止血之法而已，其餘甚麼催吐、溺水救治，都懶得瞧一瞧。

還有……紀洪的目光落在門板的圖上。

江重涵一下午就能畫出這人體草圖，若是時間足夠，他必定能畫出更精準的經脈血液圖。

那才是他想要的。

“江小郎君。”沉吟片刻，紀洪不得不開口，“今日不能說完，是你要去準備縣試之事麼？”

“是。”江重涵拱手致歉，“對不住了紀掌櫃，好在您也不急在一時，明日再來吧，我還要去找人結保……”

明日難道又要耗費一個時辰在這，跟一群市井婦人呆著？他紀洪可沒有這閒工夫。

“你今日把止血之法說完，結保報名之事，我可以為你辦妥。”

“這……”江重涵微怔。

紀洪語氣不容反駁：“就這麼說定了，請繼續吧。”

“……好吧。”江重涵拱手垂目，掩去目中的算計。“就勞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