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天嵐宗掌門,也是顧長生的師父。
他轉過身,眉心點著豔麗的火紅三花。三花聚頂,乃是化神修士的標誌。
那道人神色淡淡,隻是目光在顧長生的腰身處微微一凝。
深知自家師父對著裝甚嚴,顧長生麵色一僵,快速轉身,雙手揮舞成殘影,迅速給自己係好腰帶。
“師,師父……”重新轉過身正麵對著道人的顧長生絞著手指,低著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本座聽祁緣說,這狐狸不是在那顏清月手中嗎?為何是在你的住處?”道人淡淡的詢問聲傳入顧長生耳中。
顧長生愣了愣,他本以為師父會責罰他衣著不端,沒想到竟是先問這狐狸。也對,這四條尾巴的狐狸看著就不似凡物,也無怪師父先向自己問起。
顧長生拱手道:“回師父的話,這白狐乃是顏清月前輩交給弟子,讓弟子在這些日子裡好生照料的,故而近日是在弟子住處。”
拱手的顧長生靜靜等候,卻並未及時等到自家師父的回答。
他心中漸漸忐忑起來,拿不準自家師父是個什麼意思。
良久,隻聽見一聲金石相撞的脆響,壓過了狐狸威脅性的低吼。
顧長生循著聲音看去,隻見地上是一柄鋒利的匕首。
“長生,撿起這把匕首。”耳畔傳來天嵐宗掌門的命令。
“是,師父。”不明所以的顧長生撿起匕首,一陣寒意猛地從刀柄襲來。他渾身一個激靈 ,隻覺得渾身靈力運轉都要阻塞。他迅速運轉功法,好歹驅除了這恐怖的寒意。
“師父,這匕首……”少年抬眸,望進自家師父那不帶一絲感情的雙眸。
一時之間,顧長生甚至覺得自家的師父的眼睛比這匕首更冷。
“長生,挖了這妖狐的妖丹。”淡淡的聲音在顧長生耳畔響起,少年道子驚訝地瞪大雙眼。
同時,隻聽一聲再也遏製不住的低吼,四尾白狐如同一道迅猛的疾風,朝那道人攻去。
“狐狸,彆!”顧長生心急喊道。
顧長生不是不想要狐狸自衛,而是覺得狐狸與自家師父實力差距太大。此刻,讓狐狸跑路找顏清月求助才是上策。
“不知死活。”道人抬起左手,食指和中指一並,無形的劍氣便化作囚籠,將撲向自己的狐狸鎖死在空中。
不過一息之間,顧長生讓狐狸逃跑的話還未喊出,便直接卡在了嗓子眼裡。
虛空之中,狐狸毫無章法地嘶叫,四條腿用力地蹬著,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出化神修士的劍氣囚籠。
“長生,過來。”抬手解決完狐狸,道人看向顧長生。
然而,顧長生沒動。
他在原地直視著天嵐宗掌門的不帶一絲感情的雙眼,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輕顫:“師父,為何?”
“長生,這是妖,是曾經害死你親族的妖。”天嵐宗掌門淡淡道。
“可,可是……”害死我親族的妖,不是這隻傻狐狸啊。
顧長生動了動唇,想要反駁的他,在望進天嵐宗中掌門的那雙眼眸中,便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長生,上前來,挖了這狐妖的妖丹。”見到弟子的遲疑,道人頓時語調一變,化神尊者的威壓頃刻間朝著顧長生襲來。
儘管道人麵色與先前無異,但顧長生知道,自家師父已經生氣了。
頂著化神威壓的顧長生身形一滯,一滴冷汗從臉頰淌過。
痛苦的哼悶被顧長生儘數壓下,鐵鏽般的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
顧長生知道,金丹修為的自己對上身為化神尊者的師父,無異於以卵擊石,根本沒有勝算。
怎麼辦?隻能認輸了嗎?
隨著時間的流逝,少年道子的臉色愈發蒼白。而他背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濕。
而與之相對的,一身藍羽玄紋道袍的天嵐宗掌門神色淡淡,顯然早已成竹在胸。
終於,少年彎下了他筆直的脊梁。
“徒兒,謹遵師命。”少年拱手,沙啞的嗓音蓋住了白狐愈發狂躁的嘶吼。
道人看了顧長生一眼,無可無不可地點了點頭。
瞬息間,那令人窒息的化身尊者威壓消失的無影無蹤。
少年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好歹穩住了自己狼狽的身形。
漸漸緩過來的少年看向那吵鬨的狐狸,隻見那狐狸一個勁兒地朝自己師父罵咧咧地輸出。儘管顧長生看見,那白狐因驚恐而眯起成一條縫的豎瞳,和那因炸毛而渾身蓬鬆的毛發,還有那四條縮成一團的尾巴。
妖獸天生對危險有極強的感知力,除非被人操縱腦子傻了,再者遇見顏清月那好似凡人的大能沒能認出來。
正常情況下,妖獸就是能跑就跑。
而麵對絲毫沒有掩飾自己修為的天嵐宗宗主,傻狐狸一開始隻是一個勁兒的低吼。其目的,隻是為了通知顧長生危險。
想到此處,少年道子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真是個傻狐狸。”
接著,他閉了閉眼睛,喃喃道:“對不住了。”
右手握著匕首的顧長生,一步步朝著那傻傻的狐狸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