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心中細細思量顏清月的話中之意:這白毛狐狸一來,似乎什麼麻煩事兒都跟著來了。從道盟到梁國,哪件事兒跟這狐狸沾不上關係?但是偏偏,天狐生性良善,誰願在事情未明朗之前傷他性命?
沒有打斷這縷風的思考,顏清月坐到床榻邊上,手指輕輕拂過與故人一模一樣的麵容,似是在沉吟,也似是在懷戀。
不知何時,白狐睜開朦朧的雙眼,腦子卻依舊泛著迷糊。
“醒了?”一道平靜的聲音傳入耳中。
白狐順著聲音看去,卻見依舊是一身灰衣的顏清月坐在自己床榻上。
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一盞點亮的小燈被放在床頭上,明明滅滅,襯著灰衣女子的麵容也忽明忽暗。
隻聽這女子輕笑一聲道:“既然醒了,那便起來練功。”
狐狸:“……”
不等狐狸反應,顏清月又道:“你身體的經脈雖被我治好,但卻仍需要調養。如今,我們既是道侶,那在探究術法方麵,我們便是誌同道合之人。你若沒有可快速恢複的法門,我傳授你一二法門自然也是可行。你可願意一學?”
白狐不假思索道:“自然願意。”
“那好。”顏清月微微勾唇,抬手往他眉心一點,風便自然地纏上顏清月的手指,趁機將一道法門給了白狐。
所有道法,顏清月一竅不通。而風跟著顏清月、白星尋許久,相當於太虛觀的移動圖書館,也掌握一定道術。所以,一旦顏清月有了想為人師的想法,風理所當然得成為顏清月傳承道法的掩護。
風:這年頭,風也不好做了,點煙jpg.
“此乃我太虛觀道法,你多加參悟,對你調養有宜。”說罷,顏清月便起身離開臥房。
望著顏清月離開的背影,狐狸摸了摸自己的眉心。不知道為何,他感覺剛剛傳承道法的波動有些微妙,但卻來不及細想。
三日後,臥房內。
墨發被雪白的發帶束起,道袍就像是一場落下的雪。明明是靡麗的麵容,卻生生被那清冷遮掩,就像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麵紗。
化為人形的白狐盤坐在床榻上,一呼一吸間便不自覺與道韻吻合,氣血虧損之處也在不自覺間修補、複原。
【這狐狸悟性倒是高。】在一旁的風看著牙酸。
就顏清月給這狐狸的道法,其他太虛觀弟子十年八年指不定都參悟不透。這狐狸倒好,不出三日,便將這道法吃的死死的。
顏清月在心中回複道:“生而天狐,心性純良。天狐本就與天道之意相符,太虛觀的道法說是為他量身定製都不為過。”
顏清月心思一轉,又“看了看”這狐狸,淺淺笑了笑:“倒是當真與我太虛觀有緣。”
【你這是真的想收徒了?】顯然,顏清月當初想收天嵐宗道子的操作,給這縷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雖然顏清月當時隻是說說。
“這倒是不用,他既然是我道侶。那怎麼說,也算是太虛觀的狐狸了。收徒什麼的,哪有做我這太上長老的道侶來得位分高?”顏清月在心中和這縷風打趣。
風在心中悄悄感慨:也不知道太虛觀的人知道他們太上老祖找了個道侶,又生生被一空降的狐狸壓了輩分後,究竟會作何感想。
【按照這個速度,不過七日,這狐狸怕是就要好全了。】
顏清月微微一頓,在心中道:“這倒是好上路。”
風:【你這話說的,怎麼這般不吉利。】
顏清月輕笑一聲,意味不明。
七日後,天灰蒙蒙的,太陽也沒出來。顏清月抱著恢複原型的狐狸,站在七日前鄭元武離開的小門等候。
天色尚早,寒風猶在,再加上此地甚是偏僻,故而也沒有什麼人聲,甚至安靜得讓人發慌。
“噠噠噠……”整齊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最終落在齊府的小門前。
“顏姑娘。”鄭元武如約而至。
一身腱子肉的鄭元武打馬而下,他牽著韁繩往前略微走了幾步:“顏姑娘,時辰到了,還請上車。”
鄭元武身後,是一輛黑色的馬車,馬車周圍還有幾位騎著馬的好手。看樣子,這群人也是要和顏清月一道去梁國的。
抱著狐狸背著琴匣的顏清月微微頷首:“有勞。”
馬車被車夫往旁邊掀開,顏清月微微一低頭便入了車內。一旁的小廝跟著顏清月上前,順勢遞上顏清月的包裹。小廝一轉頭,不經意間,便對上了馬夫的雙眼。
渾身裹在黑袍中的馬夫,唯獨露出一雙黑沉沉的眼睛。而那眼睛裡,卻沒有一絲活人應有的神采。
小廝心頭一顫,背後不由得攀上冷汗。
馬車的幕簾再次合上。
“駕!”鄭元武跨上馬背,一揮馬鞭,調轉馬頭。
陽光未落下的道路上,一行人離開了。而小廝卻隻是站著,仿佛被驚掉了魂兒。
“喂!彆看了,人早走了!”一股力從身後傳來,將小廝拍得一個踉蹌。
小廝驟然回神,卻見一杆紅纓槍傍身的王嫣然,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