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仁問高屠戶:“剛才一進院子我似乎看到了昨晚的馮公子,他是否還在你家住著?”
高屠戶不知該如何作答,正緊張得腦門冒汗,高桀進來了。
他一來,裘仁直接起立,推開椅子就迎了上去,笑道:“馮公子咱們又見麵啦,我就說你出馬,高文一定會平安無事,果不其然!哈哈哈!”
‘商人張嘴,顛倒黑白。’高桀暗暗撇嘴,昨天你可不是這麼說的,臉上卻不動聲色。隻謙虛道:“這哪裡是我的功勞?分明是小文被冤枉,幸好戌衛衙門秉公辦案,還了好人清白。”
裘仁微愕,露出幾分馬屁拍馬腿的尷尬。
高文好奇地瞪著大眼睛,看著他哥把他東家懟得一愣,笑眯眯跟他爹小聲說:“哥哥好厲害。”
高莽連忙捂住他的嘴,貼著耳朵囑咐他:“彆亂說話。”
這一幕,被那一同前來卻沒開過口的掌櫃看在眼裡,暗自記下。
裘仁明明被高桀懟了,也隻尷尬了一瞬。很快,他又表現得毫不在意,笑嘻嘻道:“馮公子說得對,是我見識淺薄了。不知馮公子準備何時動身回北疆?”
高桀挑眉,笑道:“裘東家何有此問?”
裘仁道:“公子不要誤會。裘某隻是仰慕公子才智,又擔心北疆路途遙遠,公子隻身上路恐無人照應。若公子不嫌,可與我四寶齋的商隊同行。不知馮公子意下如何?”
高桀略沉吟。
他原本準備聯絡與何家有生意往來的那些商隊一同北上。但眼下的形勢,他不想再沾何家一丁點恩惠。所以,聯絡與何家有生意往來的商隊就成為下下之選。
如此一來,搭乘四寶齋的順風車反倒成了不錯的選擇。而且看裘仁這個熱絡勁兒,隱有奉他為上賓的意思。那麼,至少這趟順風車的待遇應該也不錯。
於是,高桀笑了,道:“也罷。裘東家盛情難卻,馮某恭敬不如從命。”
裘仁大笑,連連道:“馮公子果然是爽快人。來來來,快把我帶來的好酒打開,我要與馮公子暢飲兩杯。”
高桀不喝酒,便道:“在下不勝酒力,郎中特地囑咐不能飲酒,便已茶代酒陪裘東家喝一杯罷。”
裘仁也不強求,笑嗬嗬地應了。還笑嗬嗬地給自己找了個台階,說:“那你可不如莊義和高老兄有口福。”
高桀也不辯解,轉身從窗邊的窄櫃上端起一碗茶,一手隔開麵紗,一手將茶送進麵紗裡,昂頭喝了。
裘仁本想借此機會一睹廬山真麵目,沒想到高桀還有這操作,這下願望泡湯了。
高桀喝完那碗茶後,也不多待,直接告辭。隻道:“犬子抱恙,需靜養七日。我準備第八日一早動身。不知裘東家的商隊時間對不對得上?”
“對得上,對得上。時間都沒問題的。”裘仁連忙道。
他的殷勤勁兒惹得高桀又挑了挑眉。
不過,高桀也知道,裘仁之所以會如此獻媚,隻是有求於自己罷了。
他北疆的店,一定是個爛攤子。
但高桀醜話已經說在前頭,他隻是‘幫忙’,隻會‘儘力’,如果遇上‘銀子都不好使’的情況,最終結果他可不負責。
裘仁當時也認了。
其實,裘仁會如此鄭重地來拜訪‘馮公子’,最主要的原因是‘高文果真被救了出來。’要知道,那可是燕京戌衛營的大獄,其森嚴程度可不是兵馬司那蜂窩牢房能比的。
‘馮公子’能將高文從戌衛大獄撈出來,足以證明他的能力。同時,關於‘高鵬高升’這個消息也就更加可信。
裘仁是個商人,他很明白‘今日你對我愛答不理,他日我讓你高攀不起’的道理,所以,他如此費心恭維‘馮公子’和高家人,就是希望能趁早結下高家這門善緣,等到北疆戰捷高鵬歸來,他也能在高家有幾分薄麵。
而且,與高家人交好,對解決四寶齋北疆分號的問題也更有利。
裘掌櫃的算盤可是打得精明著呢。
對此,高桀和裘仁心照不宣。
此事敲定後,高桀便回了西屋。
馮氏跟了出去,今天的好多事,她都沒聽明白,得問個清楚。
前廳裡留下高莽和高文陪同裘東家和莊義等人吃飯。
推開西屋的門,高桀還沒來得及邁步,就聽見一聲低喝:“……給我!那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