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下鄉的時間越來越近,卻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孟母越發著急,嘴角上起了一圈燎泡。
孟家大事小事都是她做主,她心情不好,家裡誰都彆想好過,從孟父到孟冬,上上下下都讓她罵了個遍。
罵到孟夏,這次她竟然沒頂嘴,而是說:“不就是找對象嗎?我給三妹找!”
“你找?你能得跟什麼似的,你自己都找不到,還給三妹找?”
孟夏說:“我那是不想結婚。”
孟母也是被逼急了,死馬當作活馬醫,問:“你怎麼找?”
孟夏道:“那你彆管,你把工作給我,我給三妹找個對象,保證比你找的那些歪瓜裂棗好。”
“工作,工作,你就知道工作!去去去,邊兒去!”
“你要是不信,我先介紹,事成,工作歸我。”
孟母狐疑地看著她,見她一副篤定的樣子,將信將疑。
孟夏也不分辨,隻說:“等著,我這就去聯係。”
孟母還是沒有完全相信,畢竟大女兒一個姑娘家,給人介紹對象還能比得過媒婆?
隻是媒婆那邊總沒有好消息,她不免將希望放在了大女兒身上。
在催促了幾次之後,大女兒竟然真的給了信。
“我已經和人說好了,要是需要,明天就可以見麵。”
孟母說:“見麵不著急,你先跟我說說,那是什麼人?乾什麼的?多大年紀了?長得怎麼樣?家庭……”
孟夏說:“問這麼多問題,我先說哪個?你先坐,坐下來,我跟你慢慢說。”
孟夏拽著孟母坐下,先喝了一口水,說道:“咱們機械廠上麵不是還有個一廠嗎?就是那個總廠,聽過吧?”
江州市第三機械廠是建國後才建的,江州市本來隻有一個機械廠,就是現在的一廠。一廠的曆史就久了,據說能追溯到民國時期。當初建三廠時,就是一廠的人來支援的。就是現在,廠裡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還是會找一廠。
所以,大家又把一廠稱為總廠。
彆看外麵人把三廠叫做大廠,其實一廠規模才是真正的大,人家那裡工人足有上萬人,廠裡麵食堂、澡堂、電影院、理發店……應有儘有,儼然一個小社會。
孟母聽孟父說過,老頭子去總廠出差,回來給人家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她點頭:“聽過!”
孟夏繼續道:“這人就是總廠的,宣傳科的一名乾事。年紀不大,今年二十三,個子也不矮,跟大哥差不多高。長得嘛,不醜,戴個眼鏡,斯斯文文的——”
聽到這裡,孟母不由打斷道:“也戴眼鏡?他的眼鏡片不會也跟啤酒瓶底似的吧?”
上回那個“地主老財家少爺”就戴個眼鏡,跟個半瞎沒兩樣。
“那沒有。”孟夏搖頭,找了個她媽認識的人舉例,“就跟咱廠裡劉會計的眼鏡差不多。”
“哦——”孟母舒了一口氣,又催促,“你繼續說,他家裡什麼情況?小夥子為人怎麼樣?這個年紀了,還沒結過婚?”
“為人……你去打聽打聽,提起這人,總廠那邊都是誇的。”
“他之前結過一次婚,但情況特殊。這人小時候家裡條件不好,父親很早就去世了,他媽一個人帶著他,日子過不下去,就給他定了一門親……”
哦,娃娃親。孟母表示明白。
“……哪知道這人聰明,特彆會讀書,長大後更是考上了大學。當時他跟那個娃娃親對象還沒結婚,人家都勸他,說他現在有前途,完全可以娶個領導家女兒,至於那個鄉下女人,可以給人家一點補償。”
“這人卻堅決不肯答應,說人家對他家有恩,不管他以後有沒有前途,都不會拋棄對方。”
孟母不由誇道:“這小夥子人品可以。”
“他結過的那次婚就是跟那個娃娃親對象。可惜那姑娘沒福氣,進了城,還沒過兩年好日子,癱了。這男的倒也沒拋棄她,幾年如一日地照顧妻子。”
所以,認識的人都說這男的人好,不拋棄糟糠之妻!
“去年冬天天氣冷,他在廠裡加班,他前妻在家裡燒煤爐子取暖,門窗關太緊了,煤氣中毒,死了。”
“聽他家附近的鄰居說,他當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一直說自己要是早點趕回去就好了……”
孟母聽得直歎息,可是一想到這是要跟自己女兒相親的人,心情就複雜了:“他跟他前妻感情這麼好……萬一忘不了前妻,那後娶的這個不倒黴嗎?
孟夏說:“他前妻都臥床四五年了,感情再好也不是男女之情吧。”
孟母先是點頭,而後又瞪她,你一個沒結婚的小姑娘,說男女之情說得這麼順口是想乾什麼?
孟夏翻了個白眼。
總廠宣傳科乾事,坐辦公室的,還是大學生,工資肯定不低,家裡就一個媽,家庭情況也簡單,關鍵是人品好。
孟母仔細數了數,說:“這人條件還算不錯。”
其實不是算,這樣的條件,是很不錯了。
“就是人家這條件,能看上我家嗎?”
孟夏說得口乾舌燥,又喝了口水,道:“你放心吧,人家先點頭的。人家就想找一個簡單的人家,我把三妹的照片拿給他看了,他很滿意,現在就看我們這邊。”
孟母這才高興起來,臉上的笑容抑製不住,一拍巴掌:“你總算給乾了一件好事,這事得好好安排!”
說不定前頭幾個不行,就是為了讓她家三妹遇到這個,那句話咋說的?好事多磨!
孟母越想越美,立馬就催大女兒帶小女兒去跟人家見麵。
孟夏:“用得著這麼著急嗎?”
“你懂什麼?這優秀的男青年相一個少一個!”
被喊出來的孟秋:痛苦麵具jpg.
她不想去,真的不想去,相親這件事已經讓她快產生ptsd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