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二春天的一條無名短信,告知他母親突然離世,逝世前說有重要的東西存放在居處要交給她的兒子。
杉讀必須忍著無底的痛苦追查母親的住處。他去找過何永城,但是永遠被攔著無法當麵質問,要求的傳話也一律石沉大海,這段絕望無助的時期是林川蟬出現在他身邊,給他些許的療愈,變成他唯一的支柱,讓他付諸真心,支持他到如今都沒有倒下。
但是現在,這一切的幻影都破碎了。
他沉默地坐在旅館的床上——在這個林川蟬為他們選的旅館裡。
從一路任由林川蟬挑選的旅館,到那幾通可疑的電話,直到名字叫“河叔”的聯係人。
一切都能說得通啊……
世界是真的沒有給他任何生機,的確。
“因為我是私生子。”
“所以我無可掙紮,隻能接受。”
他抬頭,用泛紅的眼眶看著靜靜走過來站在身前的林川蟬。
看樣子她是回到自己的房間先哭了一會。鼻頭發紅,呼吸也有些紊亂,琥珀色的眼睛濕漉漉的,天然一副無辜可憐的樣子。
“杉讀,對不起……”她沒想裝無辜,隻是剛說了兩個字,儘量維持的平整語氣又帶上了哭腔。
杉讀輕笑了一聲,左手無意識地摳著右手的疤痕。
“你是他們找的是嗎。為了放到我身邊通風報信?”
那邊隻有沉默。良久才是一聲微不可聞的“嗯”。
“做壞事的是你,那為什麼還要在我麵前哭?裝樣子?嗯?”
“之所以這麼大費周章地特地派一個人乾擾我,是因為他也不知道我母親的居處在哪吧?要不然早早就把遺物拿走了,哪有我的戲份來陪你們演戲。”
“借我的手調查,你再打幾個電話,就既不用費心調查還能總先我一步……”
說到最後,杉讀自嘲的唇角漸漸僵硬,他抬頭,怒不可遏地緊盯著林川蟬。
“我隻是想拿到我母親的遺物而已!我隻是單純的想留一個念想!我又不會拿著它去要挾你們,你們為什麼要這麼過分!你們為什麼要這樣逼我!”
林川蟬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她無法控製自己不看他,不與那個溢滿了悲傷和痛苦的目光對視,她想躲閃那個眼神,但是身體僵直,指尖漸漸地發麻。她的眼淚成串地流下,她自己也覺得自己的眼淚像是鱷魚的眼淚……相對於對方深不可測的絕望,自己的眼淚一文不值。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
“我當時那麼依賴你信任你,甚至對你表白,是不是讓你覺得特彆對不起我?”
杉讀站了起來,林川蟬一個驚顫險些沒有站住。
“你倒也不必,現在想起來我都覺得惡心。”
他說到這裡,喉頭控製不住地哽住。對方啜泣的聲音一滯,神情出現了一瞬的恐慌。
他無法在這裡多呆一秒。
“我再也不會上當了。”
杉讀直接路過她提起自己的行李,直到身影全部消失,他也冷硬著背影,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