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上的夏天,火熱得像一團熔化的岩石,卻又被太平洋的低壓來回淬火。
這場無休止的遊戲,難以捉摸。
科諾緊握著一份醫療報告,步履匆匆地闖入了法醫工作室。關於丹尼爾.威廉姆斯的會診已經過去了一段時日。醫生初步判斷來自車禍的撞擊影響了他大腦中某些重要的區域。
外人很難理解他口中的話語,他含糊地重複著一些片段,像是醉漢發出的囈語。
他說。
瑞秋再婚後將二人五歲的女兒帶到了夏威夷,這也是丹尼離開新澤西的原因。
他會親昵地叫她小猴子。
她在三歲的時候學會了為爸爸紮領帶,一板一眼,像極了她的母親。
她咿呀學語時說出的第一個的單詞,也是他的名字
丹諾。
警局內部暫停了丹尼的職務,正在試圖商討出一份解決方案。
這不是她想看到的事情走向。
在聯係瑞秋時,史蒂夫本還抱著一絲僥幸,但當瑞秋在電話中泣不成聲。
五年的婚姻裡,瑞秋和丹尼曾是天作之合。他們在丹尼的家鄉成婚,一起組建家庭,計劃裡有一兩個孩子,但由於丹尼的工作總是不合時宜。
直到現在。
州長下屬的辦公室送來了熱切的慰問,在不久後就會給出一份榮譽而體麵的退休計劃。
中央空調開到了一個極低的溫度,透過窗戶照進來一束的橙黃色的陽光。
麥克斯背靠著門口,手指在一架古老的棕色鋼琴上輕輕敲打,試圖調試著鋼琴的音色。
起伏的溫差使得鋼琴的材料來回膨脹,失真的濁音不斷充斥著狹窄的空間。
麥克斯自是知曉科諾的緣由,他將腦部CT的片子放在冷光燈下,著手看起了紙上曲折的腦電波圖。
過了好長一會,他才輕聲問道:“最近出現過癲癇的症狀嗎?”
科諾搖了搖頭,緊張地注視著他的眼睛,遲疑了一會:“這算是好消息嗎?”
麥克斯沒有回答,疲倦的眼睛裡閃過了一些朦朧的亮光。
他回憶著一些分外掙紮的回憶,好像又回到了那個不堪的雨夜,還有牆壁上掛著的那幅彩繪畫像。
瑪麗亞的形體豐韻得像是一個正在哺乳的婦人,她高坐在一片金色的雲朵上,伸開了凝脂一般的手掌,無助地看著世間。一切是那麼的輝煌而美麗。
幼小的聖子並沒有戴上荊棘,他袒露著身體,頭頂著一輪太陽般的光環,好似他在人間戴上的王冠,照耀著天上地下的一切。
在世界末日的終結時刻,他會審判一切向他苦苦祈禱的生靈。罪人就當落到那火湖之中,在地獄的岩漿中永世的煎熬。
“我曾偷走了一顆心臟。”
麥克斯輕輕地推了推眼鏡,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舊的信封,上麵寫著他的名字,但不知為何一直沒有寄出去。
“它用來完成了一場交易,我並不知道他最終的目的,但這個線索應該對你們相當重要。”
科諾愣住了,她迷茫地注視著眼前沮喪的男人。
“一直以來我都在儘力奉行著理智與唯物主義,就像夏威夷的古語,蜘蛛網上的飛蟲不會有自知之明。”
麥克斯認真地說道:
“法醫的這份工作實際是在陪伴亡靈。由於見證了太多生命的消逝,我有時以為自己可以看得到萬物的儘頭,直到我不覺也深陷其中。
替我向大家道歉吧。
科諾,給這個故事一個終點。”
入夜時分,整個瓦胡島上休假的警察都被緊急召回。數架直升飛機在夜空中盤旋,警燈閃爍著刺眼的光芒。
史蒂夫儘力維持著理智,但在滿是血絲的眼睛深處,燃燒著一股名為複仇的火焰。
島上走私珠寶和炸藥的線索終於串聯起來,在麥克斯的離職信上,他用鉛筆標記了一個所謂的幸存受害者的名字.
維恩·萊特。
沉迷在扮演遊戲中的犯罪嫌疑人,遊走在一場驚天的罪案之中,玩弄著世間的法律。
如同草原上的鬣狗,短暫的刺激與新鮮感永遠滿足不了它貪婪的胃口。
警局的麵部識彆在瓦那山上的高速公路鎖定了嫌犯車輛,車輛識彆為Aston Martin鮭魚粉色的Valkyri跑車,車牌號碼為PNR675,車主已經向警局報告失竊。
史蒂夫握緊方向盤,他咬牙說道。“通知直升機組前往偵察,其他小組在地麵組織響應,關閉山腳下的高速公路準備攔截。”
成猛地皺了下眉,臉色低沉,按住了耳機。
“各小組注意,嫌犯在副駕駛上挾持有女性人質,儘快確認身份。”
粉紅色的閃電在山道上仿佛曇花一現。
他踩著油門,在下坡路上衝刺出一條無法追趕的軌跡。
路段已全線關閉,直升飛機跟在他身後甚至都有些吃力。沿途茂密的風景在引擎轟鳴的聲音中統統拋在了身後。
副駕駛上,艾利克斯緊閉著雙眼,似是一場壓抑的夢境。
警方設置的攔截閘口已經近在眼前。
“準備好了嗎?”維恩笑了笑問道。
沒有人去回答,警察在路障後將威力極大的突擊霰彈填充完畢。
刹那間急速地轉折碰撞在路邊的防護欄上,金屬組成的構架仿佛是最後攔截飛往天空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