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風淨,少年赤足踏在水麵上,不見一絲雲朵。
他輕拂衣袖,招來無名的清風,吹散了遮蔽海麵的薄霧。
水天如鏡,當眼前的朦朧散儘,影影綽綽,倒映出一張久違的麵容。
“沉淪這世間已久,竟連最初的本我都已模糊。“
魔神的威壓消退,璃月的居民在千岩軍的護送下返回海港。
城中一片歡呼聲, “一切都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少年喃喃自語,問道:“是嗎?”
他抬頭望向遠方,海風中藏著陰暗的氣息,卷土重來也隻在眼前。
仙人重聚在天衡山,目之所及,山巒如丘,阡陌如線。
三千年的璃月也隻是視野中的一點汙漬罷了。
甘雨的身子微微顫抖,自魔神大戰後,她與帝君相伴璃月千年,從未有過這般無助的時候。
“我等仙力已竭,今日契約將終...”歌塵真君久久凝望著返回璃月的居民,無奈地道,“不知如何麵對昔日老友。”
若一切無法挽回,不如讓這凡人葉落歸根吧。
留雲真君不期然對歌塵真君的一笑,她長歎了口氣,莫名道:
“未必。”
甘雨察覺出了異樣,神色微動,一個呼之欲出的答案幾乎在一瞬間明了。
“帝君?”
而留雲借風真君笑了笑,舒展了下羽翼。
“萬事皆有定數,我等看下去便是。”
奧賽爾的權柄因為磨損耗儘,他的生命如風中之燭搖搖欲墜,又仿佛一顆膨脹的紅巨星。死亡的陰影平息了他意誌中的暴虐,他終於觸到了七神眼中的王座。
然而,魔神近乎咆哮地向天質問道,
“我等算什麼?”這無所不能的力量,與生俱來駕馭萬物的權柄,又算什麼。
若此世是一首虛幻的詩篇,他也不過是英雄途中的幾個字罷了。
而眼前,眼前之人。你從星海之外而來,你的真實不在世界之中。
“我將這世界獻給您....”
他的請求戛然而止,魔神的執念被輕描淡寫地打散。
少年笑著向虛空中問候道:“Saber,好久不見...”
saber的身影好像強行擠進了這個世界,酒紅色的發絲隨風中微微飛揚。她摘下白狐的麵具,低頭輕笑道:
“好久不見。”
此時她沒有身披盔甲,一身櫻花粉色的巫女常服,兩人遙相對望。
“這場遊戲還不到認輸的時候。”
少年抬起頭,滿是無奈道:
“願聞其詳。”
saber的瞳孔被流淌的金色覆蓋,一種更加強大的威嚴碾壓著整個世界。
精神的權柄在不可知的高點展開,支配著人間一切的法理。所有的元素被重新打散排列,就連太陽的光線都將迷失在其中。
歸離遠上的花海如浪潮般退去,一點如水銀般的血液墜落到海麵上,像是金屬鈉在水上的燃燒,呲呲作響。
少女回身消失在光中,隻留下一聲輕柔地告彆。
“Master,我們紐約再會。”
魔神殘存的軀體破裂,粉碎的殘渣像糠秕一樣灑向大洋,喂養著海中的生靈。
他們被不可抵擋的欲望吸引而來,源自生命層次的潛意識讓他們彼此獵食,不斷吞噬,一點點金色的斑駁從魚蝦的瞳中顯現。
海中生物的經曆了一場飛快的畸變,從水草上生出了細小鱗片,到烏賊觸手上金屬的板甲,一條頂著上千隻眼睛的鯨魚掠過。
"奧賽爾,這真相就在眼前,你還要等到幾時。”
海底的岩石轟然崩落,一座突兀的山峰從深淵衝天而起。僅是由它升起到海麵上的餘波,就在近海掀起了幾十米高的海浪。
元素和肉身在這一刻交織融合,無數雙如虯龍般的觸手,帶著無數雙惡鬼的眼睛,在空中急速地飛舞。
元素被肆意地招來,如音符一般被奏起,共鳴的節奏將虛空都要震顫。壓抑的低鳴,仿佛生靈最後嗚咽的哀悼。電光火石之間,便將人影團團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