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眾鄉親羞愧非常,看著手中僅剩的糧又把怒火轉向趴在地上像條狗的洪大柱媳婦,若不是因洪晃等人攔著,這會子洪大柱媳婦早就被打死了,就這樣臉上身上還印著幾個腳印。
眾人正在牽扯間李大爺帶著人灰頭土臉地疾跑回來,見到柳文安等人沒缺胳膊斷腿地好好地站立著,躬身喘氣:“謝祖宗保佑你們沒事.”
待柳文安把始末一講,李大爺怒發衝冠一巴掌把身後的人拍倒在地:“洪大柱,你倆個娃兒昨天就拿著糧跑了,為何裝公雞叫哄鄉親給你找人?.”
見洪大柱張嘴想要說話,李大爺一腳蹬在他身上,不聽他的板扯,牛眼直盯著洪晃下了警告:“後頭你跟你婆娘在整些倒把式,老子就把你倆一起埋了.”
李大爺眼神讓洪晃恨不得把頭埋進土裡,心裡恨急了這個不爭氣的堂弟,連著被人明裡暗地地指責兩次,洪晃隻覺得自己臉皮都被扒了下來,燥得慌。
快刀斬亂麻地了解此事,李大爺直道:“那倆娃兒是活是死就看他們的命,眼下要緊的是怎麼走,俺們的糧食支撐不到亳州,是回屯還是去離咱們近點的申城?”
“俺認為····”
“俺不同意·····”
洪屯眾人的爭論並不妨礙莫府老太太崔家信,在經過曉行夜宿後,家信終於遞到了申城莫家三兒子莫正涵手上,三爺展後信立馬笑嗬嗬地把自家姨娘和愛女莫姚春叫到正廳囑咐道:“母親來信了,今兒個便收拾好行李,我們明兒便走。”
婉姨娘與女兒莫姚春訝異道:“這般著急?京中可是出了甚事?”
“沒急事,就是你奶想我們了,讓我們即刻啟程回京。”莫正涵挺著大胖肚樂嗬嗬道:“待入京了我帶你們老魏家嘗嘗他家的蓮花包,可惜出京前隻嘗過一次,可中吃了。”
似乎想到蓮花包的滋味,莫正涵臉頰將不大的眼睛擠成一條縫:“其實申城也挺好的,也不用每日聽大哥念念叨叨整日要求上進。"
對於自家老爺的話,婉姨娘半個字都不信,那老太婆崔得這般急隻為了想念她兒子?
聯想到爹曾說過城中流民若多得很了易生亂,想想近幾日媽媽們的抱怨城中愈發騷亂,婉姨娘一琢磨試探問:“妾娘家侄兒正想上京長長見識,妾娘和嫂嫂也放心不下,想要跟著進京,老爺你看是否能搭個伴?”
“這......”莫正涵猶豫起來:“你也沒提過這事兒,娘在信中也沒提過此事,隻崔咱們儘快動車,好早日回京。”
一旁的莫姚春篤地睜大眼,他知道自己有兩個舅舅,可她在申城生活三年卻從未聽娘說過舅舅家就在申城?驚訝之下喃喃出聲:“姨娘......”
婉姨娘沒有理會旁邊疑惑的女兒,抽著帕子墊上兩步溫聲解釋:“老太太知道也會高興的,娘親當年跟老太太也是無話不談,這都十多年未見麵,故人相見怎能不開心?”
“再則家中一時半會兒地那能就收掇得完整?”婉姨娘掛起溫柔笑意:“不若再延後段時日容妾收拾淨了路上也好方便?”
“不行”原本臉笑成花兒的莫正涵立馬收斂了笑意,揮著手不容質疑:“母親信上說了,要即刻啟程怎能不聽?讓人收掇緊要的,剩餘的慢慢收拾,我們先行一步就是。”
看著婉姨娘失望之情浮出於表,莫正涵又憶起當年婉姨娘還是婉姐兒時的模樣,低垂下頭囁嚅道:“你是知曉我脾性的,你娘家那麼多人上京你我如何安排?沒錢沒地的還是得勞煩娘親出麵,可這件事娘親事先不知,要是臨了頭才知曉,若生氣起來倒是我這個兒子的不孝了。”
“婉兒你彆多想了,你看看母親寫的信還提起你跟姚春呢,屆時姚春從莫府出閣難道不比在這兒更給你增添光彩?”
婉姨娘故作驚喜接過信,信上那眼熟的墨色字體,讓她眼底冷色陣陣,隨意掃了幾眼遞與女兒後,才抬頭笑道為三爺都在申城為老祖宗守了三年孝,也是該回京團聚孝敬老太太等討巧話,聽得莫正涵喜形於色,直道婉姨娘識大體,回京後母親定不會怪罪他私定莫姚春婚事等等。
見試探落空,母女倆也不想再呆在這兒,借口收拾行李退了下去,至於莫正涵口中的娘親高興聽娘親話等之類的詞,母女倆早就見怪不怪,習慣性過濾當作不存在。
婉姨娘安排人通知她娘家莫正涵後日啟程回京及疑點後,又隨手打發了丫鬟出去,拉著女兒的手到桌前坐下,看著女兒高眉深邃的眼窩,睫毛似碟翼鼻梁細長,整個人像書上說的皎如玉樹臨風,隻是全然不似女兒風範。
莫姚春杏眼滿是疑惑地瞥視婉姨娘神色,斟酌著問道:“娘,舅舅在申城為何沒給我說過?”
婉姨娘沉默良久,摸著女兒的臉淚水突然簌簌而下:“我的兒娘對不起你,我知道這些年來你也怨我,可是娘也不想若不這般,你壓根就沒有活命的機會”
“娘......”
“你可知為何娘不能領你回舅舅家?“婉姨娘淚花盈眶,偏過頭望向花窗外,揪緊手中的帕子哀寂道:“因為你外祖父與我對外早已斷絕父女關係,我已算不得劉家女兒“
婉姨娘猛的轉身抓住莫姚春的手,指甲掐入莫姚春白淨的手背:“你可知當年你爹定親時是與我換的生辰貼?”
莫姚春眼睛舜張手發顫,散發著清香的茗茶落在地上裂成四瓣:“不可能····”
“娘也不想相信這是真的“講起往事的婉姨娘恨得雙眼通紅:“我才該是你爹明媒正娶的夫人....若不是她....若不是她.....”
在婉姨娘母子正在訴說衷腸時,柳文安一行人曆經十五日的跋涉,終於在黎明時分到達申城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