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人拾嘴巴張老圓,瞪著眼脫口而出:“力能扛鼎....不..不對,是力能抗人馬!!”不敢相信地拉了拉身旁看傻的侍衛,指向柳文安的手都在發抖,哆嗦著嘴皮子問:“他他他...是項......項羽轉世?”
自認見過不風浪的牛人燕也被白發人這翻壯舉震得失語,半響才回過神,兩眼放光地盯著戰場中心的大力士,擊節稱讚,這才是他燕國好男兒!而不是動不動就逃的軟骨頭!
萬眾矚目的柳文安再也撐不住一口血水噴出,雙腿脫力跪倒在地上濺起塵土四散,全身血管因重壓疊疊爆開,鮮紅透出肌膚凝成一尊一動不動的淡紅琉璃,銀發粉臉,在日光下透出幾分詭異地紅瑩,看著滲人又震驚。
“弟`”柳珠兒撕心裂肺的哭叫喚醒靜止的畫麵,所有人都湧向他們的英雄,他們的救命恩人,一擁而上地圍上去又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怕呼吸過重驚擾了神靈,將眼前好漢帶走。
離得最近的莫姚春摔倒在柳文安身前,狼狽地爬起來哆嗦地伸出手探到他鼻下,顫著心尖感受到微弱的氣息,懸吊的心一鬆,不知為何眼眶突然紅了眼,語氣沙啞又興奮地一抹眼角,攙起哭得不成形的柳珠兒,激動地向所有人宣告:“還有氣,還活著!”
柳珠兒見到弟弟一動不動時,腿軟得利害,一路摔滾著爬到柳文安跟前,塵土血跡糊了全身滿臉,像一坨田裡最卑賤的泥,誰都可以踩上幾腳,哪還是當初那朵可愛明媚的杜鵑花?得了弟弟活著的信又哭又笑地跪下對天‘砰砰砰’地磕頭哭謝:“謝謝,謝謝菩薩保佑,謝謝菩薩。”
狀若瘋癲的樣子讓在場人看了皆儘心酸,李三水哭笑著拍手,口中不住地稱柳文安乃是有福之人,能救他一命的人閻王怎敢收?圍眾的流民也都歡喜起來,笑著笑著又嗚嗚哭出來,哭沒能逃出申城的爹娘,也哭餓死在路上無法歸鄉的家人,也哭前路茫茫如何走的自己。
李大爺靠在兒子身上咳嗽得腰背佝僂,待氣兒順些了,才小心翼翼地挨近柳文安耳旁悄聲呼喊:“柳侄?柳侄?”
或許是穿越大神福利,五臟六腑在大力的擠壓下柳文安沒死還醒了過來,莫姚春大膽地握住他的手,噗地一聲哭了出來,柳珠兒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弟弟臉上的血跡,眼淚唰的一下哭了出來。
柳文安隻覺得眼花氣喘,虛弱地對人笑了笑,撐著最後的精神索要自己的戰利品:“李大爺,馬腿我要一根,大刀歸我,其它的勞煩你分給其它出力的人。”
李大爺連聲答應,想要扶他卻被一身血唬得不知如何下手?
他活了幾十載何曾見過像被剝了皮的人一樣?
血淋淋的看著就嚇人!
可現在要是不走,待會鐵勒人又來了怎麼辦?
躊躇半響,還是采取牛人燕的方法,讓侍衛砍了兩根樹,從柳文安腋下一前一後穿過,由人慢慢地架著他前行,以免擠壓到內臟讓他傷上加傷。
逃荒隊伍在山路間歸重沉悶,像螞蟻搬家一樣變得長長的一條線,緩緩往前方蠕動,每個人經過柳文安身邊時,眼裡有羨慕的,羨慕他們背簍裡大塊的馬肉,有敬佩的,敬佩他帶頭抗敵的膽氣,也有不懷好意彆有心思的,隻是眼光落到周邊殺氣騰騰的洪屯人和一旁的帶刀侍衛,立即縮緊了脖子低頭飛快溜走。
“哼”李大爺胳膊受了傷,依然中氣十足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扯著嗓子一陣大罵:“也是現在老子寬心,擱平時不把那小子手折了他能走出二裡地俺跟著他姓。”
李大爺人老成精,豈能看不明白那些魅魑魅魍的人,呸!想要趁火打劫他們洪屯人,也得看有沒有命在!!!
真當他們洪屯人手裡沒沾過血?
“老爺子,你真厲害”牛人拾擠到李大爺身旁比手畫腳地奉承:“你兩眼這麼一瞪,跟廟裡的金剛菩薩似的,那些陰險耗子就被嚇跑了。”
他人小又長得好,白白嫩嫩的像觀音座下的善財童子,舉手投足一看便知出身不凡,因此大夥還挺願意陪他搭話,不一會就將自個打哪來想走哪去倒了個乾淨。
柳西郡聽洪大柱都快將屯裡底褲抖了個乾淨,笑眯眯地將水給柳珠兒囑咐她給柳文安喂下,轉過頭將話給截了過來:“小娃子長得喜慶有福慶,你們從哪來啊?還沒謝謝你們先前的出手相助哩。”
牛人拾聞言挺著胸脯故作豪氣一揮手:“大伯說的那裡話?殺鐵勒也是保自己,再說了柳哥如項羽降世,沒有我們也能將那些壞蛋拿下,就想這樣”說著學柳文安做了一個扔的動作,眼神放光,一臉崇拜的感歎:“太厲害了!實在太厲害了。”
“那裡。”柳西郡挺起瘦下來的肚腹,沒半點羞恥地替侄兒接過讚譽:“俺們洪屯的男兒都中得很,護鄉保家不懼流血,小娃子你不知道,我們出鄉前就經過一場惡戰哩。”
“哦?真的?”牛人拾眨巴眨巴眼睛好奇極了,拋下喋喋不休地洪大柱湊到他跟前,一個勁地催促:“大伯快說說。”
牛人拾纏著柳西郡打探洪屯來曆,經過兩日地獄業火的申城迎來了兩方頭目,一身白衣的細手長腳男子與異族打扮的鐵勒頭目被屬下簇擁著往刺史府而去。
一行人踩過早已分不清是血還是水的坑窪,對街道兩旁的屍體殘肢視若無暏,馬背上紮著細辮的鐵勒頭目環視過街上進進出出翻掠錢財的草原兒郎及中原部下,語氣帶著漫步經心地問白衣人:“劉將軍,若大的申城變得如此殘破不堪,真不心疼?”
白衣人劉將軍牽動僵繩無謂地一笑:“有甚麼好心疼的?申城姓燕不姓元,破敗了便破敗了,哪怕申城變死城,我等答應大王子的話定會應承,隻不知這兩日大王子收獲如何?”
眼神落在兩旁冒著青煙的屋舍上,此次攻城他與鐵勒人有過協議,鐵勒人助他攻城,他許鐵勒人在城中隨意收刮三日,能拿多少就看鐵勒人胃口能裝下多少。
用一城百姓換朝廷注意力,得到真正據點,很劃算不是嗎?
想到這劉將軍就露出一股得意的笑,正打算到了刺史府寫信邀功,就聽到身後響起一聲脆生生的女聲:“表哥”
大王子聞聲回看,馬車裡探出個肉嘟嘟的女孩,眉間有點著一顆紅得鮮豔的紅痣,眉目轉碾間鮮活又機靈,粉色嘴唇啫起可掛油瓶,撲著大眼睛對人抱怨:“表哥,街上為什麼哪麼多死人?是誰殺了他們?不是說他們都是我們的子民嗎?”
“誰讓你出來的?進去”劉將軍縱馬行到馬車跟前蹙眉輕斥,見她不高興地將臉一偏,正對上路邊推徹的殘肢斷屍,一幅難過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又放軟了聲音哄道:“音音乖,表哥現在還有事,進去,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