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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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福帶我來到一家會員製的法國餐廳,雖然我不知道這麼晚了這家有名的店為什麼還在營業,不過看到餐廳經理對某人如此恭敬狗腿的樣子,或許就是金錢的力量吧。
他用熟練的法語報出一道又一道我聽不懂的菜名,聲音低沉富有磁性。
我不由得在心中感歎道:原來法語這麼好聽。
點單的服務員是個長相清純,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每當馬爾福與她對上視線時,她都會像隻受驚的幼兔一般隱隱瑟縮一下,害羞地避開目光,然後死死盯著手上的書寫板。慢慢地,臉上染出一層紅暈。
“你在笑什麼?”馬爾福話鋒一轉,將菜單交給了服務員,灰暗的眸子對上我的眼睛。
我愣了愣,這才發現自己的嘴角不經意地上揚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
“沒什麼。”我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掩飾內心的尷尬。
馬爾福抬起一隻手背支撐下巴,銀質的袖扣上麵有小型蛇形浮雕,顯得他這張臉奸詐狡猾。
“是嗎。”
他的語調沒有太多高低起伏,可我卻聽出了白晃晃的嘲諷。
那雙眼睛似深淵,仿佛一個不小心就會陷進去。
他隨時都能看穿對麵的獵物,這讓人很不自在。
為了避開話題,我扭過頭轉向窗外的夜景,從高樓俯視整個城市,底下星光點點,一派寧靜悠然。
店裡的客人隻有我們,所以菜上的很快。
頭盤有西班牙特級伊比利亞火腿和波士頓龍蝦芒果沙拉。食材新鮮,蝦肉入口富有彈性,還有芒果的清新。我對火腿無感,小小嘗了一片就讓他們撤了。
主菜是意大利奎寧牛排和黑鬆露意麵。鬆露散發著神秘的芳香,不過——
“怎麼不吃?”馬爾福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
我放下叉子,不滿道:“我不喜歡羅勒。”
“讓他們換一道。”
“不用,我隨便吃點吧。”畢竟黑鬆露是無辜的,不該就這麼浪費了。
“你確定?”馬爾福挑了挑眉,忽然動作自然地把我眼下的意麵挪了過去,接著拿起勺子耐心地將上一層的羅勒葉沫撿了出去,還不忘見縫插針地搪塞我:“嗬,這麼大了還挑食。我有時候懷疑你和斯科皮是同齡的。”
“......”有點火大。
我願將這種不良行徑稱作為“馬爾福式劣根性”。
一種不諷刺彆人幾句就渾身難過的毛病。
納西莎曾經告訴我這症狀是家族遺傳的,盧修斯潛移默化地一影響了自己的兒子。
在馬爾福莊園久住的我多少也沾染了些,於是不假思索道:“看你這動作熟練的,以前沒少給馬爾福夫人擇菜吧。”
馬爾福手中的動作一停,神情有一絲僵硬,對著碗出神。
桌上的燭光微弱閃爍,蠟油融化,在有水的托盤裡凝固成一個不規則的形狀,如同海上的一座孤島。窗外的夜燈暗下了幾道,氣氛一下子壓抑起來。
該死。
我突然後悔說這句話了,我不該這麼沒禮貌地調侃他與亡妻的事情。
為了挽回過失,我抿了抿嘴唇,結結巴巴地說:“對不起,我剛才隻是——若是冒犯到你了,我很抱歉。”
話音剛落,像是被拉回思緒的馬爾福又繼續手上的動作,將最後一點羅勒葉挑出後,把盤子端回我眼前。
然後自嘲般地說了一句:“她以前倒常常為我做這樣的事情。”
我好像從中聽到了幾分愧疚。
他用眼神示意著我,命道:“吃。”
此刻我恐怕隻能乖巧地應一句:“哦。”
扒了幾根意麵送進嘴裡,黑鬆露的口感確實驚豔,不過後調中好像留下了些若有若無的酸味,意猶未儘。
就在這時,口袋裡手機振動,我接到了弗蘭克的電話:
“老大,你在哪?”
“怎麼了?”
電話裡弗蘭克的語氣很沉重:“出事了,馬上來海德公園,波特先生已經到了。”
我皺起了眉頭,餘光中驀然閃過一道黑影,來不及確認窗外百米高空中的東西就被馬爾福奮力推倒在地,我半靠在牆上,後腦勺磕得生疼。
房間瞬間斷電,玻璃渣碎了一地,外頭的大風灌入室內,身上的男人用一隻手緊緊扣住我的肩膀摁進胸口。另一隻手早已掏出魔杖對著破碎的缺口施展魔咒。
回頭望去,暗紅色的光從缺口迸射而出,發出巨大的爆破聲。
我看到人形黑影發出野獸的嚎叫,在夜空中猛然消失不見。
戰鬥戛然停止。
“什麼東西?”我吃驚地喊道。
馬爾福收起魔杖,鎮靜地扶我起身,幸災樂禍道:“什麼東西我不知道,總之你們傲羅辦終於有事情做了。
被扔出去的手機還在通話中,傳出了弗蘭克焦急的吼叫聲。
“海倫!海倫!喂!出了什麼事情!”
馬爾福走過去彎腰撿了起來,冷哼一聲道:“她和我在一起能出什麼事情?”
“管好你自己,加西亞先生。”
掛斷,關蓋,動作一氣嗬成。
我迷惑地對他眨眨眼。
“馬爾福,你是不是討厭弗蘭克?”
“弗蘭克?”語調上揚,帶著濃濃的厭惡,馬爾福嫌棄地說:“什麼土了吧唧的名字。”
這一刻我確信了他一定對我和弗蘭克汙了他的名聲這件事懷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