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狼藉。
這讓同僚詫異,沈長安回過神,半蹲下收拾殘局。
同僚名叫鐘常與他同一官職,可他還是難得見沉穩如山的沈長安有這麼慌張的一麵。
他戲謔道:“你這樣子,莫不是近日有了喜歡的小娘子?”
“胡說八道。”沈長安嚴肅地道。
鐘常失笑搖搖頭,他沒注意到。
在沈長安起身,乳白的骨節手腕和耳廓處早已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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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絮霧跟沈長安信件來往,也不忘去鋪子看下生意如何。
因好久未出門,江絮霧認真梳洗打扮一番,抱梅還特意從彆處摘來幾株海棠花。
人比花嬌,膚如凝脂。
江絮霧換好衣裳後,從後門上了車輿,自從上幾次遇險,江絮霧這次出門攜了幾名家丁跟隨。
她先是去香料鋪子,見生意絡繹不絕,又查了一會賬,她這才上車輿,去了胭脂鋪子。
閒逛差不多,江絮霧去了一趟書齋。
她想置辦新的文房四寶,故此去了南市的書齋。
南市的書齋今日沒多少人,江絮霧戴著冪籬,白紗流轉,花香襲人。
王掌櫃見到江絮霧以為是京州貴女,笑眯眯地迎著她上樓,剛想為她介紹新來的文房四寶。
誰知,上樓遇到閒暇時分來買書卷的裴少韞。
今日的裴少韞一襲圓領月牙長衫,儒雅溫和,謫仙般的郎君,佇立在走廊間,四周恍若黯淡無光。
江絮霧捏緊絹帕,心想她戴著冪籬,裴少韞肯定認不出她是誰。
她如釋重負,佯裝看不到他。
可她才走一步,身後的裴少韞淡笑道:“江小娘子,好巧。”
江絮霧麵色一慌,步履加快,便聽到裴少韞輕笑道:“對了這香囊是否是小娘子的。”
一聽香囊,江絮霧側身,見他修長的手指在把玩羅綺蒼葭香囊。
是她給郭子吉的香囊,怎麼在這裡。
江絮霧臉色變換,“裴大人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她欲要離去,裴少韞不緊不慢地道:“小娘子不懂沒關係,隻需要抓住香囊之人,再送入大理寺好好審訊一番。”
江絮霧側身見裴少韞唇角彎起,惡劣的笑容,讓她心裡沉悶。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換個地方說話,可否?”
江絮霧和裴少韞隨後出現書齋對麵的酒樓雅間,抱梅和家丁都守在門口。
抱梅本來擔心江絮霧,想要寸步不離跟進去,可江絮霧讓抱梅在外頭候著。
雅間內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裴少韞坐在木杌,慢條斯理地斟茶品茶,“小娘子不需要解釋一下嗎?”
江絮霧抿唇,沒有摘下冪籬,輕聲道:“裴大人不是知道了嗎?”
“哦?我知道了什麼?”
江絮霧暗道他真難纏,“這香囊是我贈予他人了。”
“我知道。”裴少韞將香囊隨意拋在桌上,輕笑道。
“要不是無意看見,我還不知,江小娘子還有這種魄力。”
江絮霧不知他查到多少,惴惴不安,故意為難咬下唇,“我隻是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江小娘子,你可真會說笑,前些天在寺廟,我屬下可是見到小娘子跟男人私會,你說這也是沒有辦法嗎?”
江絮霧心驚,他怎麼連這個都知曉,她斟酌再三,仰起頭,透過白紗看向坐在木杌上的裴少韞。
“裴大人,我記得這件事不歸大理寺管轄吧?”
裴少韞摩挲瓷釉茶杯,淡笑道:“江小娘子,你不要避開我的過問。”
“身為大理寺少卿,逼迫我一女子過問私事,難道我就一定要說出來嗎?”
“好一個逼迫。”
裴少韞起身,攏起笑意,眉眼的陰鷙讓人看得心懼,一步步往她這邊走去。
江絮霧挪動腳步,眼神警惕。
一前一後。
裴少韞嗤笑一聲:“江小娘子,莫怕,我可是好人。”
江絮霧隔著白紗狠狠剮他,他要是好人,全天下的好人都死光了。
裴少韞接著笑道:“我隻是好奇過問,小娘子也莫要緊張,隻是我聽聞,小娘子最近跟翰林院某位官人走的很近,還讓人給他帶吃食。”
“裴大人管得太寬,再說,送吃食能算什麼。”
她想到上輩子。
江絮霧壓抑心中的悶氣道,“若是我送給裴大人吃食,裴大人是不是會直接扔掉。”
這話帶著莫名地怨氣。
正好被裴少韞敏銳地察覺到。
他凝視眼前戴著冪籬的少女,雖不見其貌,可花香襲人,再聽這意思。
裴少韞眉眼輕佻,想起夢中愛慕他不已的江絮霧。
莫不是,她見自己不理會他,才找彆的男人,故意讓自己瞧見,欲擒故縱?
裴少韞明白過來,嗤笑一聲,眼底涼薄儘數藏起。
“若是有莫名其妙的小娘子送吃食給我,我定然不會接。”
江絮霧:“是嗎?如果有小娘子送糕點給裴大人,可裴大人接了過去,卻背後扔掉,這算什麼行徑。”
聽她清脆的聲線在隱含怒意,裴少韞不得其意,但他不甚在意。
他宛如逗弄正在豎起渾身刺的嬌花,甚至他想掀開冪籬,瞧瞧芙蓉美人動怒,是否堪為絕色。
“扔個糕點,應當並無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