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當年年少輕狂,不堪回首。”
裴少韞滴水不漏,周慎喟歎,“罷了,罷了。”
而後命人去送他,裴少韞閒庭若步,身邊跟著管事,他冥冥之中往後一瞥。
見到三皇子還坐在涼亭,似乎還在鑽研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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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府燈火通明。
他回去時,父親派人去請他書房一敘,他剛到府,腳不沾地就去了父親的書房。
父子兩個人相處僵硬,裴父一問,他一答。
仿佛公事公辦,看得讓人納罕。
不過府中下人早已習慣,隻不過這次裴父又聊起娶妻一事。
“你身居大理寺少卿,是聖上的人,明麵上你風光無限,可你腳底下是萬丈深淵,兩位皇子黨羽爭端不休,而你現在被聖上任命去幫三皇子,這帝王心難測,你也諸多小心謹慎,特彆是娶妻之事。”
裴父警醒他,深怕他走錯路,將裴府未來的路全部毀掉。
裴少韞輕笑:“父親你放心,我娶妻定會慎重。”他若是娶妻,必然不能牽扯任何世家女子,不然背後利益牽扯更深。
況且他目前也不想娶妻。
但莫名想到了江絮霧,芙蓉嬌嫩的臉,看不清多大情緒,可他分明感知到,江絮霧不願意接近他。
跟夢中的人,截然相反。
裴少韞想到此處,攏起了笑意,回到北清院中,他先去書房臨了一會帖,一盞茶的功夫。
他望著宣紙上字跡鋒利,遒勁如風,藏都藏不出的戾氣,他旋即吩咐下人將臨帖的宣紙全部燒了。
沐浴後,他躺在構木雕圍子床,闔眼沉睡,又夢到江絮霧。
高樓閣台,白紗飛揚,入眼是幾個刺客被押送下去。
他懷中似乎混跡香味和血腥味,他垂下眼簾,隻見江絮霧身穿鵝黃色的褙子,裙袂揚起,發髻的鎏金花卉步搖被她捏在掌心,血滴子一點點洇在袖子上。
她躺在他的懷中,倔犟地仰著臉,胸口還有箭,她含著淚珠,聲聲泣血。
“夫君,我好疼……好疼……”
“你能不能不要娶妾,我喜歡夫君,我不想夫君娶彆人,能不能——”少女扯著他的袖子,氣若懸絲。
裴少韞猛然驚醒,一雙黑眸泛著紅血絲。
江府。
江絮霧一回府,徑直去了江凝雪的院子,因為她懷疑那名男子沒說謊,若是他說的是真的江家小娘子,還有香囊。
她想起自己曾經給過江凝雪一個香囊。
江絮霧並不確認,於是她想去找江凝雪那邊旁敲側擊一番,可她去了江凝雪的院子,卻看到院子緊閉。
抱梅上去敲門,開門的婢女見到是抱梅,看了一眼她身後的江絮霧可,躊躇道:“三娘子,我家小娘子今日不在院子。”
都已晌午,不在院子裡?
江絮霧疑惑,但也沒有追問下去,回到廂房內,又做夢,夢到幫裴少韞擋下刺客,卻因流血過多。
那時她的處境艱難,因成婚三年未有子嗣,外頭謠言四起,江母私底下還讓她小心提防,聽說裴少韞要娶妾。
江絮霧當時又驚又懼,私底下問過裴少韞,他也隻是淺笑。
並未作答,她心下懸了很久,而後一場刺殺,讓裴少韞許諾,不會納妾。
明哥兒也是那時被接到她的膝下。
她知裴少韞是愧疚才會允諾,可成親多年,她疾病纏身,裴少韞也終於動了納新人的想法。
她該恨嗎?恨他終傷及身。
江絮霧醒來鬢已然濕透,枕頭洇透,她輕俯起身,穿過床幔,抱梅卻急急忙忙地闖進來。
“小娘子,大夫人那邊請你過去。”
抱梅額頭冒汗,在江絮霧疑惑之際,抱梅焦急地在她耳邊說道。
“我聽大夫人身邊的白娘說,是關於跟四娘子有關。”
江凝雪?江絮霧莫名想到香囊。
抱梅還在她耳邊念叨,“我也打探不出其他,不過聽說大夫人從昨晚就一直在四娘子的廂房,據說大夫人昨晚還請了大夫,說是大夫人在四娘子廂房內暈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