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聊了體己話。
待江辭睢走後,江絮霧將銀票收起後,猛然想起阿兄怎麼這麼有錢。
左思右想後,江絮霧想著下次去問問阿兄。
抱梅在跟前伺候她時,忍不住道:“大少爺對小娘子可謂無微不至。”
江絮霧閒來無事,正巧翻出繡棚,在繡著香囊,當金絲線穿過草白綢布,一朵栩栩如生的梨花浮現,她知曉送於阿兄的香囊不見,打算再繡一隻香囊。
聽聞抱梅花此話,她輕聲應道,“嗯。”
所以她絕對不會讓阿兄遭遇上輩子的慘狀。
不過距離阿兄出事還有幾年,就算江絮霧提前準備也不知如何下手,於是她先去寺廟,想為阿兄祈福。
這次她去的是護國寺。
護國寺香火絡繹不絕,江絮霧去到廟前,雲霧罩住護國寺,遠遠看去,護國寺像一粒黃米。
江絮霧跪在蒲團上,潛心拜佛,上方的菩薩慈悲和善,左右兩側的十八羅漢各顯神通,唯妙唯肖。
她拜佛上香後,又擲了幾錠銀兩,又將前幾日抄寫的佛經攜來。護國寺有一傳統,香客可以攜抄寫好的佛經,燒在佛堂前,為求祈福。
江絮霧抄的是金剛經,黃卷擲入金盆,燃起熊熊火焰,仿佛吞噬了人世間的罪惡。
燒完抄寫的佛經後,江絮霧便要回江府,途徑鬨市,又閒來無事,便想著下車去鬨市走動。
雲蒸霞蔚,本朝不設宵禁,故鋪子早早大門齊開,餛飩攤和一些吃食的鋪子前,人群絡繹不絕。
江絮霧停在煮著沸騰的麵食館的攤前,要來一份抄手,因為是女郎,所以她們去了二樓的雅間,正巧雅間的窗戶是支摘窗,從她們這個位置能看到,各個精美絕倫的花燈悄然掛上各個鋪子屋簷下。
一眼望去,京州繁華如夢。
江絮霧吃食間,臂彎長長的雲紗披帛,宛如雲團誤闖入窗外的京州盛景。
她站起身,依在窗邊,將披帛收回,卻不承想,遇到熟人。
男人冥冥之中,也仰頭望去,寬大的袖口,欲要乘風歸去,花燈模糊了男人的麵容,卻遮不住男人出色的長相,還有唇角上揚。
江絮霧慌張地躲回,不敢再探頭,真晦氣,在這裡都能遇到裴少韞。
“小娘子怎麼了?”抱梅見她麵色有異樣,還以為出事。
江絮霧搖搖頭道,“無事,遇到了一隻蚊蟲。”
“啊?”這裡有蚊蟲嗎?抱梅不解。
江絮霧就當這是小插曲,舀完碗裡的抄手,她就起身要回府。
可誰知今夜車夫不知去向。
江絮霧蹙眉,要去尋車夫的影子,就聽到有誰在說,“聖人攜皇後在登月樓賞月。”
此話一出,人群攢動。
江絮霧看他們激動地往前走,也想去看下熱鬨,上輩子她其實見過聖上和皇後,不過才一麵之緣,那時帝後關係劍拔弩張,江絮霧以誥命夫人進宮,見到帝後一同召見她時,她都戰戰兢兢。
如今帝後還算得上恩愛,不過也不知是不是表麵功夫。
江絮霧想著牽著抱梅往前,可越發往前走,人越發多,江絮霧累得香汗淋漓,歇了這份心,想要打道回府。
可車夫不知所終,江絮霧和抱梅齊齊望著繁盛的夜市,一籌莫展。
正在此時,有人掀開車輿簾子,低聲道:“原來是江小娘子,你怎麼在這裡。莫不是不知怎麼回府。”
裴少韞一襲青色圓領長衫,佩戴白玉扳指,腰間攜帶一枚雕花青雲墜,麵容溫柔,宛如好心人。
“若是小娘子不介意,要不我送你去你阿兄那處。江大人跟一乾官員在登月樓伴駕。”
江絮霧側眸看他,見他半個身影都藏著其中,又見他溫柔淺笑,她想也不想地拒絕。
可裴少韞看穿她的想法,溫和地道:“小娘子莫要擔心,裴某隻是想送江小娘子一程。再說江小娘子萬一一直等不到人接你回府,該如何是好。”
江絮霧攥緊絹帕,見他雲淡風輕,寬大的袖袍,隨風搖曳。
男人的掌心,不知何時多了一枚樸素的海棠簪,她忽想到車夫今天出行,不小心從袖口掉出了這枚海棠簪。
車夫當時窘迫一笑,“讓小娘子見笑了,這是我家婆娘想讓我在城西鋪子裡買的。”
她心裡一下明白,車夫消失不見,肯定與他有關係。
再看他唇角噙著笑意,捉摸不定。
江絮霧攥緊絹帕,淡定自若地道,“有勞裴大人。”
可在上車輿後,她腳一歪,“誒呀!”大半個身子沒站穩,柔荑的手撐住了車簾,可腳用力一踩,踩在裴少韞的布靴上。
“裴大人,你沒事吧?”
江絮霧聽到有悶哼聲,是裴少韞的聲音,她再次惡狠狠地踩了一腳,迅速收回腳,麵上還要裝作溫婉擔心的模樣。
“裴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江絮霧大驚失色,可裴少韞分明看到她眼底閃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