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有點怕。”是那小雪團子開口了,他拉住陸修的手,止步不前。
陸修將他領到一處,抬手畫了個結界,淡然道:“待在此處。”
話音將落,不遠處忽的傳來人聲,隔著幾層樹影,飄進陸修耳中:“他媽的,什麼鬼地方,走不出去!”
“我就說彆來這昆侖西,那靈運道士是好惹的嗎,這回好了,咱們都得交代在這片破林子。”
“你他媽彆說你們不想要那些法器,再說老二可是死在她手裡,怕了的現在滾,老子非要弄死那臭道士。”
一行二三十人,原來是一波尋仇的。
陸修皺了皺眉,一雙美目卻是無波無瀾的。
那夥人穿了虎皮短襖,腰間掛著長刀,一手持火把,一手攥匕首,不像是正經仙門,應該是一群散修。
人群哄嚷一陣,其中一人把匕首往地上一扔,身形微顫,低聲道:“我不去了,我不想死,我還有八十歲的老娘。”說罷轉身便跑。
穿過樹林狂奔幾步,眼見就要撞到陸修身上,他微微抬手,那人便掀翻在地,滾了幾滾,又栽回人堆裡。
“誰?誰在那!”被這變故一驚,人群中頓時一陣騷動。
那群散修雖亂了陣腳,但仍匆匆擺了個人形陣,一道雪色身影緩緩行至眾人麵前,這群修士定睛一看,隻見眼前之人身形不凡,氣度逼人,讓人不敢直視,腰間寶劍在暗夜中靈光閃閃,現出“撥雲”二字。
為首那散修眉頭一凜,心下了然,勉強堆了幾分笑意:“閣下可是孤鶩山陸天師陸清明,素聞天師大義,斬妖除魔,天師此行可同我等一樣,來收伏這妖女的?”
“妖女?”陸修的麵色冷了幾分,看的人心裡發怵。
“那靈運道人縱屍煉鬼,操縱怨氣,冒天下之大不韙,不是妖女是什麼?我等今日便是來取她性命,替天行道的!”
陸修冷冷道:“就憑你們。”
其中一散修冷哼道:“怎麼?聽你的意思,是來幫那妖女了?”
話音剛落,隻見陸修神色更冷,拇指一撥,撥雲劍已出鞘三分,寒光映雪,劍氣襲人。
尋常修為哪受得住這等靈力,眾人皆有些頭暈目眩,為首那人道:“早就聽說,六年前各仙門誅殺陰陽道蘇家時,陸天師就是幫著蘇家的,被你的掌門師兄用大陣關押三年,卻在三年前叛逃出師門了,今日看來,傳言非虛,陸天師當真是心向這邪魔的。”
仗著人多,一人道:“師兄,跟他費哪門子話,既然他們是一夥的,就先殺這個陸修!”語畢,飛身高舉大刀向陸修劈來。
陸修未移半步,腕間一條雲紋白綢陡然飛出,兩下便死死纏住那修士,將那人卷的粽子一般躺倒在地。
其他人眼見如此,心已涼了大半,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當下施展人形陣,三三兩兩走起位來。
隻是那陣還未施展開,忽覺大地微顫,這片密林驟然抖動起來,不知是什麼“咯咯吱吱”的響,每個人都聽見了怪聲,人群騷亂,那群散修皆是麵色驚恐,緊握大刀背靠背圍成一圈。
陸修也不禁眉心微蹙,“唰”的一聲,撥雲出鞘。
“是人是鬼!”為首那修士對著密林深處咆哮,話音未落,一道不知幾時出現的黑影伸出鬼爪,在他麵上一掏,電光火石間,一股鮮血噴濺而出,再看那修士時,眾人皆是氣血凝滯,血液倒湧!
隻見那修士麵上一個巨大的血窟窿,嘴唇鼻子已經不翼而飛,隻一雙血色的眼睛滿是驚恐絕望,他動了兩下,仿佛想說話,可順著那血窟窿看去,空空如也,舌頭也被那鬼影拔了去!他晃了兩晃,直直栽倒在地,把那片白雪染的殷紅。
“啊啊!啊啊啊!”這些修士,手中都有過幾條人命,可從不曾見過如此邪門血腥之狀,當下頭皮發緊,腦中炸開,大喊狂奔起來。
大地震顫地更加厲害,小樹上的積雪開始撲簌撲簌抖落,照著雪光這才看清,那一排排的,哪裡是什麼樹木,竟是一具具發白的腐屍!
這是一片鬼屍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