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久懷著這樣莫名羞恥的情緒進了浴室,還是白天,他沒有給浴缸放水,而是乾脆打開花灑,舒舒服服衝了個熱水澡。
……
半小時後,吹乾頭發把自己打理妥帖的米久披上浴袍,一瞬猶豫後,就把自己摔進了柔軟大床。
他原本在猶豫洗過澡要不要再出去跟邵律回打聲招呼,但先前強壓的困意似是被熱水蒸騰起來了,此時每個毛孔都泛著懶意,看著近在咫尺的床,實在是挪不動步了。
腦袋沾上枕頭的瞬間,米久腦海內所有思緒就都被清空了,困倦徹底將他裹挾。
不出五分鐘,竟就變得呼吸均勻平緩起來。
因此,米久完全不知道——
約莫一刻鐘後,他臥室的門被從外悄然推開了一條小縫。
邵律回站在門口,一隻手還握著門柄沒有鬆開,他透過縫隙看向房間內的米久。
陰影裡,沒人能看清他眸底神情,唯有那隻壓在門柄上的,骨節分明的大手暴露了一切——
修長手指將門柄攥得極緊,似是到了極點的忍耐與克製。
就這樣不知站了多久看了多久,邵律回終於準備轉身離開,卻在注意到房間內動靜的瞬間又頓住腳步——
米久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原本好好掩在夏涼被裡的一條小腿就調皮探了出來。
邵律回無聲歎了口氣。
下一秒,他緩緩將門推開,終於還是走進了房間。
每一步都走得極輕極緩,甚至根本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走到床邊,邵律回單手輕輕握住米久露在外邊的細瘦腳踝,以足矣稱得上珍重的輕柔力道,將那條仿若打翻了的牛奶般白嫩的小腿,輕輕送回了被窩裡。
又細心更掩了掩被邊。
可做好了這個,邵律回卻沒有立刻離開。
他站在床邊,目光自上而下垂落,靜靜攏住米久睡顏——
先前眼尾鼻尖的淡紅已經褪去了,不過此時臉色卻並不很顯蒼白,或許是因為才洗過熱水澡的緣故,臉頰依然泛著一層極淡的紅。
如同綻放在霜雪中。
那麼嬌嫩欲滴,惹人垂憐。
邵律回靜默看了片刻,不自覺便抬起了一隻手,想要輕輕摸一摸米久的臉。
亦或想要做更多。
卻又在指尖堪堪要觸碰到那吹彈可破的肌膚的前一秒鐘,倏然回神。
邵律回驀然闔了闔眸,半晌,他終於還是收回手,不再停留,轉身悄然離開了房間。
替米久重新關好門,邵律回也沒有立刻去做自己的事情,而是就站在房間門口,後背抵著冰涼牆壁又站了片刻。
終於自唇邊緩緩吐出一口灼熱的氣。
當然,此時的邵律回還並不知道,因為他的“克製”,他沒能第一時間發現,米久泛紅的臉頰並不是因為才洗過熱水澡,而是因為——
發燒了。
米久是被渴醒的。
明明房間內的濕度顯示並不乾燥,可米久就是覺得格外口渴,簡直到了咽喉冒煙的程度。
他昏昏沉沉起身,下意識探手向床頭櫃的吸管杯,一口氣喝下了大半杯溫水,才總算覺得稍微緩解了兩分。
但依然還是很頭昏腦脹,四肢更是酸軟乏力得厲害。
明明睡覺前還好好的…
米久在昏沉間如是想。
又過了一陣,他才後知後覺出此時這種身體反應其實很熟悉,他一年裡時常能體會到。
這樣想著,米久便抬手摸了摸自己額頭,觸手滾燙。
果然是又發燒了。
米久對此倒也並不很意外,畢竟他已經習慣自己這樣的身體了——
不是隻有感冒受涼或者什麼炎症才會發燒。
有時累了亦或情緒波動太大,就一樣會發燒。
今天看來很顯然就是後者。
米久有氣無力掀開被子下床,拖著腳步慢慢往外走。
他得問一問邵律回,有沒有體溫計和退燒藥…
然而走到客廳卻沒看到邵律回身影,米久想了想,又憑借記憶走去了邵律回書房的位置。
書房沒關門,邵律回正坐在書桌後對著台筆記本電腦。
他應該是在處理工作,電腦熒光將金絲邊眼鏡折射出些微光亮,薄唇微抿,一副嚴肅而凜然的模樣。
當然,此時的米久注意不到這麼多。
也無需他注意太多,因為在米久走到書房門口的瞬間,邵律回就抬眼看了過來,金絲邊眼鏡後的眼眸便彎出了溫和弧度:“醒了?”
米久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倚在門框上開口:“家裡有體溫計嗎?”
他一開口,邵律回就蹙起了眉。
既因米久話裡的內容,同樣也因為米久講這句話時候,明顯與平時不同的嗓音。
略微偏啞,又因為沒力氣而愈發顯得軟綿綿的。
邵律回瞬間便站了起來,他大步走向米久,邊沉聲問:“哪裡不舒服?”
眸底近乎透出難以遮掩的擔憂。
米久這時候是真的因為發燒已經不太清醒了,恍惚間他好像已經忘了邵律回和他之間遠不是什麼親近的關係,隻知道憑借本能般向這個在自己身邊的,身上帶著令人安穩氣息的男人求助,亦或者說,是撒嬌——
“我好像發燒了,頭好重,沒力氣…”米久軟聲抱怨著此時的身體反應,明明每個字音都是虛軟的,卻又好像每一下都如重錘敲在邵律回心尖,頓了頓,仰頭望著已經走到自己麵前的邵律回,米久又指了指自己額頭,從唇縫間無意識般呢喃出一句,“好燙,你摸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