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時候，外邊有點曬。

雖說隻是隔著一條街，走走也很快，宋玉霖還是讓兩位姑娘在酒樓的大堂裡等著，自己則走出去，叫了兩輛黃包車來。

宋玉霖一個人單獨乘一輛，讓宋玉酌跟夏欹坐一輛。

在雅間那會兒，宋玉酌也是坐在夏欹身邊，可桌邊空隙寬敞，哪怕是鄰座，也不會挨得這麼近。

宋玉酌極力克製心底那抹懼意，猶豫片刻，到底還是上了車。

黃包車緩緩拉動，略有些顛簸。

宋玉酌跟夏欹並肩坐著，仲夏的季節，她們身上旗袍的布料都很薄。

她無比清晰地感受到從夏欹身上傳來的體溫，鼻尖也縈繞著那帶有櫻桃酒香的女人氣息，隱約帶著點皂角的乾淨凜冽。

那個女人，身上也有淡淡的皂角氣味。

熟悉又陌生的氣息，讓宋玉酌坐立不安。

當年，在那樣一群不修邊幅的邋遢男人堆裡，就算是個普通女人也會惹人注目，更何況是相貌身段樣樣都出色的漂亮女人。

宋玉酌忍不住捏了捏指腹，神情頗為痛惱。

她想，她這輩子可能到死都忘不掉那個女人的樣子了。

夏欹跟那個女人太像，宋玉酌幾乎是出於本能的想躲，不願跟她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

宋玉酌很緊張，以至於纖瘦的背脊一直都是挺拔僵硬著的，絲毫不敢放鬆，又不著痕跡地往旁側挪了挪，儘可能拉開跟夏欹的距離。

黃包車勻速前進，夏欹雙目平視前方，似乎並未察覺宋玉酌的不對勁，隻這麼端正坐著，全然是一副大家閨秀的做派，讓人挑不出錯處。

兩輛黃包車一前一後。

很快就到了成衣鋪子門口。

好不容易熬到了地方，宋玉酌暗自鬆了口氣，準備下車時，動作就有點焦急。

以至於腳踝一崴，整個人毫無預兆地撲了出去，眼看著就要摔個狗啃泥。

“當心！”

宋玉霖在幾步外驚呼出聲，卻來不及去扶，幸而夏欹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攬住了宋玉酌的腰肢。

她的手臂纖細修長，卻很有力道，很輕鬆地就把整個人都傾斜出去的宋玉酌給撈了回來。

慣性使然，宋玉酌迎麵撲進夏欹懷裡，她的鼻尖嘴唇，先後貼上了夏欹的脖頸。

酒水早已經從旗袍領口的布料緩緩浸到了夏欹的肌膚裡。

那發酵的酒香果香，混雜著清新好聞的皂角，還包含女人特有的柔軟。

這樣近距離的接觸，令宋玉酌聞到了濃鬱酒香。

刹那間，她腦子像是短路了似的，一片空白。

夏欹扶穩了宋玉酌，掌心仍舊緊緊貼著宋玉酌的後腰，嗓音低了幾分，隱約帶著點笑意。

“沒事吧？”

而夏欹聲音響起的同時，宋玉酌突然變了臉，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整個人受驚地從夏欹懷裡彈了出去，踉蹌好幾步才站穩腳。

拉開距離後，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望著夏欹，那帶著水汽的烏黑眼睫隱隱顫動，似是想說點什麼，又難以啟齒，一臉憋屈。

她的腰！

剛才夏欹竟然摸她的腰！

她的手在她的腰上不輕不重地掐了一把！

她們都是女人，夏欹還是她未來嫂嫂，這種行為讓她如何當著哥哥的麵說出口？

宋玉霖走近，很是無奈：“你今日魂不守舍的，盤子端不穩，酒盞拿不住，現下連走路都不會了？”

他還是關心妹妹的，話音落下沒一會兒，又忍不住詢問：“怎麼樣，沒扭著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