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不教格鬥術，所以他有些笨拙地擊打著陰屍的手。很快，阿斯托利亞感覺被牢牢抓握的手鬆開了。

“布、布萊……”古怪的聲音響了起來，直到被徹底放開，利亞才終於意識到這是由屍體的嘴巴裡發出的嗬嗬聲響。

陰屍沒有再攻擊他們。

隻是直勾勾地盯著德拉科.馬爾福。

“布萊……克。”這個內裡衣衫多處腐爛的年輕男子，看起來比他們大不了幾歲，蒼白的臉上神情呆滯，他的靈魂已經遠去，肉身至多重複零星的話語:“魂……器。”

德拉科很明顯地抽了一口氣，甚至倒退了半步，利亞聽到他的呼吸變得無比急促。

頓了頓，在火焰咒燃儘之前，山楂木魔杖避開那具原地不動的屍體，轉而指向烏壓壓的屍潮，語聲清晰:“魔鬼火焰。”

——難以控製的厲火咒。

能夠擬態成怪物的形態，不分敵我地不斷地追殺一切可以燃燒的物體。

杖尖鑽出了片小小的火焰，當落到第一具陰屍身上時，它的哀嚎讓阿斯托利亞覺得那還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伴隨著滋滋的可怖聲響，很快，火焰壯大成寬闊的一片。

“你會殺了我們的，馬爾福！”

德拉庫爾先是驚喜，但當意識到火焰蔓延太快幾乎將她也燒到時，很快意識到那是非常有名的黑魔法。

“你猜我在乎嗎？”斯萊特林男生冷笑，將溪邊的石塊漂浮到空中，隔開了幾隻火焰怪物的衝鋒:“是你們先發動攻擊的，我巴不得對手死光了才好呢。”

“抱歉對她用了絆腿咒。”克魯姆一邊放出水障阻擋厲火燒到活人身上，一邊強調說:“但我們——已經——棄權了。”

“你們是贏家，毫無疑問。”

他的搭檔緊跟著補充道。

三人試探性地想要跨越到溪流的另一頭去，但馬爾福的魔杖始終輪流指向他們:“……我想給你們都來一發無傷大雅的絆腿咒，怎麼樣？這很公平。”

這一點兒也不公平！

他們現在直麵擠擠挨挨的屍潮——儘管陰屍們也在試圖躲避，但即使隻是跌倒，可能就再也起不來了，被厲火纏上死路一條。

“……格林格拉斯！”芙蓉的聲音嘶啞。

“你會破解咒嗎？”阿斯托利亞問今晚表現得非同尋常的同伴:“我隻知道厲火咒的解法非常複雜，據說需要多個巫師用‘萬咒皆終’。”

“那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他說，頭動都沒有動，魔杖穩穩地平舉向前:“你先離開，確定你走遠了我立即就解咒。”

“你真的知道？”她遊移不定地確認。

這回他終於掃過來一眼，灰眸定定地直視女孩的眼睛:“馬爾福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親愛的小姐……我還期待著以後呢。”

體悟到他話語中的意味深長，利亞想了想，也覺得很對——德拉科.馬爾福當然不是一個具有犧牲精神的人，尤其是為了實際上不算相乾的存在。

人在緊張的時候，很多疼痛都是可以暫時按捺住的。阿斯托利亞一口氣走了很久，中途又不知道在昏暗光線中被絆倒幾次，直到筋疲力儘地癱倒在某棵大樹下。

劈啪燃燒的聲響已經聽不到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變得無比難熬。直等到樹木在日光中開始有了複蘇的趨勢，當耳邊終於捕捉到活人的嗓音，是在喊她的名字。

德拉庫爾的聲音讓她感到無比動聽。

阿斯托利亞站起身，借著零星的光線朝著那一行人走了過去，發現布斯巴頓的另一個女生驚魂未定地倚靠在芙蓉身邊，打著哆嗦。

誰都沒有出事，這太好了！

德拉科.馬爾福默默走在最後頭。

晨光熹微，橘色的光線映在他的側臉，讓英挺的線條變得更生動起來。她迎過去，認真地確認對方身上是否有受傷的痕跡。

萬幸沒有，利亞鬆了口氣。

其餘四人似乎疲憊到了極致，在找到她後就一言不發，互相攙扶著繼續往密林的出口處走。

小馬爾福此刻的神情很不對勁。

［怎麼了？］她以眼神詢問對方。

他從袍子內側的口袋裡掏出了塊精致的紋章，遞給了自己的同伴。也許因為花形，摸著有點兒凹凸不平，阿斯托利亞借著越來越亮的光仔細瞧才意識到，那上麵刻著的是一句話:

永遠純潔。

“我親手燒毀了那具可憐的軀殼。”德拉科輕輕說:“……他沒有掙紮，半點也沒有，一切結束得很快。”

“這對一個無辜的人來說是種解脫。”阿斯托利亞動容道:“但對……動手的人來說，肯定不太好受。”她柔聲安慰，將掌心貼近對方的手背。

“是啊，不太好受。”四年級的小馬爾福牽住了小姑娘的手:“但至少……媽媽不必再為其去向而不安了，他已跟梅林站到一處，不利的線索也焚燒殆儘。”

“什麼？”她有些沒聽清，他的聲音太輕了。

“雷古勒斯.布萊克。”冷灰色的眸子微微垂下，注視著麵前的藍眸，他平靜地說:“我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