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心裡吐槽:謝幺幺你好陰。
謝識衣問:“你娘有說什麼時候可以摘下嗎?”
言卿驚魂未定,有氣無力說:“沒有,我娘沒說。”
言卿:“……”
——【於是我姥姥專門為我求了這紅線來】
——【你娘有說什麼時候可以摘下嗎?】
原來。
重重的鋪墊過後。
真正致命的是最後一個問題。
說完,言卿豁然抬頭,果不其然就對上謝識衣靜靜垂下的視線,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深處似有寒光流轉。
言卿到這一刻算是明白了,為什麼天樞承影等人對謝識衣那麼恐懼害怕。
無情道,琉璃心。謝識衣從來就不是世俗固定印象裡,高冷寡言、遲鈍木訥的仙尊;相反他洞悉人性人心,甚至利用得爐火純青。
他在他麵前還是太不警惕了。
謝識衣唇角似有一抹譏誚的笑,語氣薄涼:“姥姥?”
言卿乾脆重新撲過去,撒潑大哭:“仙尊啊仙尊,你饒了我吧,我不該騙你。但是這繩子是魔物啊。我不騙你,我怕你殺了我。哎喲我就想要個道侶才戴的,這不是紅繩吉利嘛,我戴也戴了好些年了。你不要把它拿走,不然我道侶沒了。”
“……”
圍觀他的所有人已經被他這不怕死的精神給整木了。
天樞頭暈目眩。
他覺得剛剛發生的一切像是在夢中,以至於他現在還暈暈乎乎的。這是謝應?
他一點都不驚訝謝應能拆穿這個少年的謊言。畢竟謝應能與九宗三門盤旋那麼久,還高高坐在霄玉殿上,就不可能心思簡單。
他驚訝的是,謝應會把時間浪費在這個少年身上、費這些口舌。
言卿哭得正歡呢,突然感覺下巴又被抬起,這一次是謝識衣的手。
桃花粉碎成細雪,銀裝素裹鋪了薄薄一地。
謝識衣俯下身來,神情冷淡,什麼情緒都沒有,隻是靜靜看著他。沒有麵對眾人時的高冷殺伐,也沒有剛剛對他的心機算計。安靜的,沉默的。
言卿眨了下淚眼。
謝識衣說:“彆哭了。”
言卿吸吸鼻子:“好的,仙尊你不要殺我就好。”
謝識衣平靜道:“我殺你乾什麼,我未來的道侶。”
言卿:“……”
眾人:“……”
謝識衣輕描淡寫收回手,立起身來,烏發如瀑、廣袖如雲。這一瞬冷風卷過他鬢邊的發絲,卻好似梅花落滿南山,彌漫開經年累月的寂寥冷漠來,朝朝暮暮,深入骨髓。
不得誌被禁言了,也還能用身子去衝去撞,去表達他的不滿:“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
言卿有點出神,眼中的淚都還凝在睫毛上,把它牢牢摁在懷裡,小聲說:“彆動。”
仙盟弟子雖然還搞不清狀態,但依舊守職有序地上前:“盟主,竟然已經找到了那鳳凰魔種體內的魘,我們怎麼辦。”
謝識衣隻道:“把秘境打開。”
仙盟弟子看不得誌:“那這魘……”他收到謝識衣垂落的眼神,立馬一咬舌頭,神情冷肅:“是,屬下聽令。”
謝識衣往後山走去,不悔劍重新出現在他手中。
言卿看著他的背影,有點發懵。
謝識衣認出他了嗎?
認出了吧。沒認出吧。
沒認出的話,瞎子也能看出他的反常。
認出的話,這反應又太太太不對勁了?
其實他們在分道揚鑣後見過的,而且最後相處的時光有些尷尬。
十方城,紅蓮之榭。
言卿不想暴露身份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要是認出的話,謝識衣絕對不是這個反應,謝識衣見到他應該是有點恨的……吧?
大概是起了點疑心,又懶得去深究?算了,似是非是也無所謂吧。
謝識衣的衣角消失在桃花深處。
言卿歎息一聲,把不得誌的咒解開。
不得誌怒吼:“啊啊啊啊我好心救你!你就是這麼對我的!白眼狼!沒良心!”
言卿拍拍它臉上的花瓣道:“給你看桃花。”
不得誌:“你讓老子臉著地是讓桃花看我吧!”
言卿笑說:“好看嗎?”
不得誌:“好看個屁。”
言卿想了想,抬頭看著這漫天的細雪桃花,突然笑了聲,若有所思道:“我送給殷無妄羅霖花,然後謝識衣送了我一場桃花。”
不得誌:“咋了,你們都有人送花。笑死,你以為我會羨慕?”
言卿安慰它:“不用羨慕,花而已,你死後墳頭也會長的。”
不得誌:“……”
不得誌憤怒的用它的小牙齒去咬言卿。
“小公子。”天樞神情複雜,過來扶他。
言卿站起來,把頭發扶開:“天樞長老。”
天樞目光過於複雜,都不知道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