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高維入侵。(1 / 2)

高維入侵 七流 5282 字 9個月前

01/七流

我曾故意丟下一枚棋子。

有人問我為什麼拋棄它。

我回答,憐憫。

*

司辰醒來的時候天色還早。

因為視力不好,他乾脆沒有開燈,摸索著打開收音機,聽起早間新聞。

“莊山區產生新的空間折疊區,導致143人失蹤,21人死亡。經專家檢測,此折疊區危險程度為3A,該區域已隔離。請市民們注意躲避,安心等待空間折疊結束。”

因為房間隔音太差,司辰甚至聽到隔壁住戶的嗤笑:“3A,擱這搞旅遊風景區呢?”

司辰沒有發言,他順著梯子爬下床,從冰箱裡拿出兩個雞蛋,準備給自己做個早飯。

蛋上貼了“檢驗合格”的標簽,但敲出來的雞蛋有股奇怪的腥味。現在的壟斷工廠拚了命的壓縮生產成本,很難說這些雞蛋到底是用什麼東西合成的。

司辰把雞蛋丟進沸水裡,死死捂住唇,壓下幾聲沙啞的咳嗽。

隔壁住戶低聲罵道:“晦氣,彆傳染什麼怪病給我。”

司辰有基因病。不傳染,但身體很差。

這裡的房子都很小,像一個個鴿子籠;狹小的活動空間催生戾氣,寬容和理解在這裡是奢侈品。

司辰的家隻放得下一張上下鋪。上鋪睡覺。下鋪就是廚房和儲物櫃,塞進了小型洗衣機、微波爐。轉身是房間裡唯一的水池。廁所和浴室都在走廊儘頭的公共區。

加上陽台,總計5.2平的房間,因為是在“安全區”,還向陽,價格卻極其昂貴。

司辰能住在這樣的棺材房裡,已經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幸運。

200年前,世界第一次發生大型空間折疊。累計產生341個空間折疊區,覆蓋近4億人口。持續9年,四億人無人生還。

於是,一個生僻的名詞走進普羅大眾的視野:高維入侵。

時空總計十維,人類所處的宇宙在第4維度,是異次元生物的獵場和溫床。而出現時間不等的空間折疊區,則是連接不同位麵的通道。

發生“高維入侵事件”頻率低於1的區域,被稱為安全區。這裡秩序穩定,經濟、科技高度繁榮。其他區就是“災區”。

全世界百分之一的土地,容納了世界近百分之三十的“公民”。資源的擠兌導致了高昂的生活成本,

……

……

秩序在混亂後重組,幸存者成立了“聯盟”,重新製定了規則和法律。

司辰今年22歲,無父無母。像他這樣的孤兒,在高維入侵後的世界有很多。

他們會交予社會統一撫養到12歲,完成義務教育後分配到不同廠房。

隻有極少數人,能獲得繼續讀書的資格。

司辰從小成績優異,很幸運地拿到百分之一的升學名額,讀完了中學,又在千軍萬馬中考上大學,取得了生物學學士的文憑;最後以全校績點第一的成績,簽約入職蛇杖集團的生物實驗室。成為一名科研人員。

這個年頭的文憑格外值錢。

司辰目前住著的這個狹窄的鴿子籠,就是公司分配的安置房。

儘管小,市價卻炒到了三百多萬信用點。

如果有可能,司辰也想讀研。可惜三年學費起碼上千萬,光靠他實在無力承擔。

有許多財閥的天使投資人來見過他,最終都遺憾離開。

“你各方麵數據都非常優秀,但是……”每次,那些經理人欲言又止,惋惜的目光總是停留在司辰的臉上。

司辰長得很好看,像亭亭結香蘭的樹。大概連老天爺都不允許這樣的完美,他的左眼是一片朦朧的白色。但這並非饋贈,而是因為殘疾。

他瞎了一隻眼。

這年頭,治不好的殘疾隻代表一件事,司辰得的是普通藥物根本無法根治的基因病。

作為每個月可以領300塊錢的殘廢,他直接失去了成為進化者的資格。除非有人願意花極其高昂的代價,用高階的基因修複藥,治好他的基因病。

普通人類依靠高維生物和更高維度的科技,能獲得遠超人類極限的強大力量。這就是“進化”,每個進化者是新時代的“貴種”,

讀研學費如此昂貴的原因之一,就是每個研究生能免費獲得一次進化的機會。

數據表明,身體素質越好,融合成功的概率越高;像司辰這種殘廢,成功率基本為0。沒有人願意做這個慈善。

現在社會,最不缺的就是人。

在司辰身上投資,未免得不償失。

今天是難得的休息日,司辰準備去趟醫院。

他長大的地方有嚴重的核汙染,從小患有基因病,隔段時間就需要去醫院拿藥。

吃完早飯,司辰戴好墨鏡,拿出盲杖,朝電梯走去。

他的左眼並不是完全看不見,在秩序尚存的文明社會,當瞎子能省去很多麻煩。

司辰住在66樓,乘著電梯下樓,一路上打招呼的住戶都格外熱情。

像他這樣從災區落戶安全區的大學生,是很受尊敬的。

誰都知道現在落戶的難度,更彆提司辰畢業後還分到了一套房。儘管有些小殘疾,但也稱得上人中龍鳳。

司辰進了交通站,乘坐公交抵達醫院。

因為醫療費用昂貴,今天來醫院的病人並不多。司辰有預約,沒等太久就來到了診療室。

負責給他診斷的醫生是他的大學的師兄,叫杜景天。

杜景天用掃描儀載入他的數據,填表的手一頓:“10支生物製劑,你一個月就用完了?”

司辰坐在他麵前,微微低下頭,看起來有些許的緊張:“我身體不太好。”

“我知道你身體不好。”杜景天有些煩躁的“嘖”了一聲,“司辰。你有公民證,生物製劑隻需要1000,這東西在黑市價格三萬。你的病情一周隻需要1支,你每個月來,我都是給你開10支。”

他壓低了聲音:“不要把我當傻子。你就算一半拿去去賣也夠了。我給你開的劑量,被發現的話,三年之內都彆想評職稱了。”

司辰摘下墨鏡,一黑一白的眼睛裡蓄著朦朧的淚。

“師兄。”他的手有些微微的發顫,“對不起。”

杜景天的背脊一僵。

司辰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臉,溫熱的淚從他的手指縫裡溢出來:“我想讀研,我都考上了,但是付不起學費。”

“我本來可以保研的。但是最後一年實驗數據被篡改了,有人動了我的數據。最後主席團認定我學術造假,保研名額被頂替了。是故意的,是故意的……”

司辰死死咬住了唇,身體一個勁打顫:“我念了四年大學,績點永遠是第一。同學職級都是SSP,我卻隻能從最底層的科研員做起。師兄,我不甘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