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他想起來了一個人，一個絕對不可能死在這混亂裡的人。

——米迦勒。

當年烏列爾並非審判天使，也曾相信著至善至美，和上帝一樣承認人類的多樣性，直到他一次來到下界看到了一個丈夫為了富貴殺死了自己的新婚妻子，並將之屍體給棄置於荒野。所以，當上帝給予他審判之名讓他去下界管理人類的罪惡，他就算是知道他已經被上帝當成了棄子，他也心甘情願的接受了這個身份。

人類，並不是那麼完美之物，他們需要被關著。

對於每年貧民窟都會鬨出來的動靜，烏列爾和神殿的那群人並不是不知道，隻是他們沒有權利去插手人類與人類的爭鬥，他們所能夠做到的隻是在那事後給予犯罪者懲罰，給予無辜者念誦祭奠。

每一年都是如此，從未改變過。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每個人會為了權利鬥爭而彼此傷害，他們可能曾經是好朋友好兄弟，也可能是好夫妻好父女，但是真的到了麵臨抉擇的時候，他們都會做出有利於自己的事情，那些以往的美好會被他們毀了個徹底。

但是，一整個貧民窟無人生還這樣的事情還是過於驚悚，尤其是那邊還有一個大天使長在的情況下，怎麼都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烏列爾來到米迦勒所在地的時候，後者揉著雙眼給他打開了門，一副軟弱無力的模樣讓人無法相信這人就是統禦如今神界的大天使。

“烏列爾？”米迦勒臉色蒼白，整個人還在瑟瑟發抖，他裹緊了身上的衣物，眼中滿是疑惑，“你怎麼來了？”

烏列爾聞著那刺鼻的血腥，眉頭皺起：“進去說。”

屋裡一片黑暗，要不是是白天可能什麼都看不見，烏列爾見米迦勒在點蠟燭，遂問道：“你這是在……睡覺？”

米迦勒點了點頭，打了個嗬欠：“是啊，看著文獻看著看著就困了。”

烏列爾盯著他：“我記得你並不畏寒。”

米迦勒有點納悶，支著下巴反問：“我現在可是人類身體啊，烏列爾，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審判天使怔然片刻，才道：“也對，我都忘了這點。”

他習慣了那個麵容冰冷，行為處事更是嚴苛的大天使長米迦勒，卻忽略了眼前這人隻是一個人類。

待米迦勒將室內都用蠟燭光給照亮，烏列爾說明了此行的目的：“這個貧民窟的人都消失了，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按著眉心的手一頓，米迦勒慢慢抬起頭：“消失？”

“是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略微思考了一會兒，米迦勒搖頭道：“我不知道，可能是之前太過高估自己都不注意外界溫度，今天一下子就凍得著涼了，迷迷糊糊昏睡到現在，外麵什麼情況我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你來，我感覺我還會繼續睡著。”

烏列爾伸手，摸到了米迦勒冰冷的雙手，將心中的疑慮給壓下。

“既然什麼都不知道就算了，你好好休息，我會晚點讓人給你送一些保暖的東西。”

米迦勒懶洋洋的衝著烏列爾揮了揮手，有氣無力的開口：“那就拜托你了。”

烏列爾立刻以後，米迦勒隨手扔了一個結界，他的旁邊現出了塔納特斯的身影。

坐在烏列爾原先坐著的位置上，塔納特斯注視著對麵麵容蒼白的牧師：“烏列爾已經起疑，你覺得你這麼裝一下他會不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