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隻能安慰自己走一步算一步了。
蕭扶蘇能看出她眼底的疑惑,顧慮,但對於自己的事情,卻是絕口不提。
他眸光動了動,隻是又詢問她道,“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他倒是才記起來,認識至今,自己竟然還都不知道她姓甚名誰,人往何處來。
他就不問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宮裡,哪裡人,接近他又有什麼目的,這些估計就算是問了,她也不會輕易說。
來日方長,以後大可以慢慢套她的話,現在她對他還很警惕,還不是時候。
不過這名字,如今是一定得問下的,不然以後總不能見了她就喊喂。
“我叫林琳,今年十六歲。”
她回答道。
蕭扶蘇點點頭,“比我小一歲呢。”
她竟與冷宮那人是同一年生人。
蕭扶蘇想起,蕭恪瑜今年也十六了,這個年齡,若不是在冷宮,也到了加冠封王的時候,可惜,世事無常,誰能想到,當初人人篤定會做太子的他,如今非但沒有當上太子,連個王侯的身份都不配得到了。
一輩子枯萎在那處冷宮,想想也倒是真的可憐得很。
不過他心裡卻是沒有絲毫對他的憐憫,反倒很滿意這種結果。
如今他也就不過是品嘗自己當初所受的苦楚罷了。
他既能受得,他又憑什麼受不了,誰又比誰高貴?
心裡不自覺就輕嗬一聲,似冷笑,似嘲諷。
隻是這嘲笑不知是笑如今落魄了的他,還是過去無能悲慘的自己。
目光染了悲涼,儘管隻是一瞬,很快便掩蓋過去。
其中的酸甜苦辣也隻有他自己知曉,自己品嘗。
“孤叫蕭扶蘇。”
他回過心思,隻是又對她道,“僅僅隻是想讓你知道孤的名諱,對孤直呼其名可是大不敬,平日當著旁人的麵,你要跟彆人一樣,恭聲稱我一聲殿下。”
“嗯。”
她點點頭應下。
她當然知道他說的這些,即便不用他說,她也知道,就算是他不知曉的,她也知道。
自己這個穿越者,就算是個半吊子,也比他自己,更知曉他的命運。
“不早了,睡吧。”
他道,突然就沒了心情,催促她一聲後,便率先躺下。
不知為何,感到有些沉重,即便他也不明白,自己這苦悶從何而來。
他是太子,活得比那個人好,本該快樂的。
他不需要愧疚,他們兩個,注定隻能有一個過得好,若他過得舒服,悲慘的那人就該是自己了。
就正如從前他當太子的時候,他隻是默默無聞,受人冷落的庶出。
就算對他好過又怎樣?主動伸出手,也不過就是他作為高貴寬宏的太子,漫不經心的一次施舍罷了。
畢竟這宮裡又有什麼真的兄弟情?都是假的,唯有手中的權利,才是真正真實可靠的。
他們本來就是不共戴天的政敵。
他們的母親為了一個男人而鬥到現在,拿命去賭權利,隻不過他和母妃最後僥幸贏了。
至少他現在還好好活著,若輸的是他和母妃,沒有他們李家根深蒂固的背景,隻怕連活下來都難。
所以蕭恪瑜他還是幸運的,即便是在最落魄的時候,也還是有本事叫他羨慕嫉妒。
拉了拉錦被蓋好,他閉上了眼睛。
溫暖包裹了他,漸漸驅散了冷意。
就算真的有過情誼,也全當是一場遙遠的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