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隻是看一眼,又能怎麼樣?那些傷心失落,並不會因為這自欺欺人的假象而消失,該有的煩惱,一樣也不會少。
或許那些看一眼就能笑納的,隻是庸人自擾,他們並沒有自己真心愛慕著的心上人吧?所以才能順勢而為,隻要有個台階,就能輕易放下。
因為沒有拿起,又何談放下?何來傷懷?
尚書令的職位,官居二品,雖比不得各種外戚顯貴榮耀,但也已是位極人臣。
尤其新晉的尚書令,是自琅琊李氏衰敗後,迅速起來的一股後起力量,接替的正是被父皇廢黜的李後父親的位子,說白了,這場婚姻正是一場拉攏,與之聯盟,再沒有比聯姻更誠心,裡麵都是實打實的算計利益。
根本容不得他拒絕,他也沒有理由拒絕,跟尚書府的嫡出大小姐成婚,門當戶對,普天同慶,這樣他的太子之位,將會更加穩固,堅如磐石,就算以後繼位了,也能解決很大的麻煩,畢竟外孫就是未來的新帝,哪怕是隱藏的狼顧反骨,也基本絕了蠢蠢欲動的心思,再不濟,就像他的父皇除掉盤根錯節,強大如琅琊李氏那樣,一場廢後,名正言順,聲勢浩大下也會迅速使一個曾經強悍的家族,逐步土崩瓦解,永遠在皇權的壓製掌控之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而且,這樣家族中培育出來的世家小姐,品貌自是不會太差的,他雖然沒有見過尚書小姐,但是他見過她的父親,那是一個儒雅俊逸的青年人,看著也就三十來歲的年齡,風華正茂,善言笑,每每在朝堂上,高談闊論著自己的政見理想。
這樣優秀的男人,他相信他的女兒,也足以品貌兼優。
隻是想想之前的李廢後,又何嘗不是德才兼備呢?最後又是落得什麼下場?曾經的琅琊李氏,不論男女,也都是個個上品的才學樣貌風流,冠絕天下,堪為時人典範。
皇權之下隻有利益,他流的是蕭家的血,承自父親,就算是說他是天生冷血,冷酷無情也罷,很多話,大都隻是笑笑,聽聽而已,除了他自己外,他不能相信任何人。
他的生長環境,注定了他永遠不能像普通人那樣,走一條尋常簡單的路,而是布滿荊棘,殘酷血腥,充滿了各種爾虞我詐的曲折與是非。
隻是,生性單純,至情至性的她,大概還不能理解他身不由己的苦衷。
見她依舊一臉平靜,目光直直看向他,許久沒有說話,他不禁又忐忑開口,向她又解釋道。
“我也是情非得已……”
“但這些與我何乾?!”
他還沒有說完,卻是又被她目光灼灼厲聲打斷道。
她突然用力,更是趁他不防備時,從他掌中掙脫了自己的手。
掌中瞬間一空,他不禁也感覺自己的心裡也變得空落落的,繼而轉變為漫無邊際的孤獨與酸楚。
胸口驀然一痛,莫名的痛苦突如其來,近乎沒有道理。
他喉頭有些哽咽,不禁又艱難沙啞地開口,輕輕地喚她的名字,“林琳……”
竟是近乎小心翼翼的溫柔膽怯。
然而那人,卻是全然不憐憫他的用心良苦,開口就是冷言冷語的無情,不禁叫人心口越發刺痛。
“你說的這些,與我何乾?為何還要多此一舉,特地前來告訴我你的這些事情?蕭扶蘇,我跟你並沒有任何關係!不管你是婚嫁,過壽,辦喪,哪怕你以後登基為帝,都與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對你那些亂七八糟的風流債,感情破事兒更是不感興趣!請你以後有點自知之明,彆再自作多情,擅自跑來打擾我平靜的生活了,除了給彆人平添煩惱外,隻會讓人覺得你很可笑!”
她不禁又突然對他大發脾氣道,口吻決絕,燃火的眸裡卻是無比堅毅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