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利利為什麼要尋找被‘暗黑’物質影響的植被淨化呢?”
我和露利利齊肩走在一處體積較為龐大的森林裡,邊環顧周遭的景致邊問。
“因為我最崇敬的白魔法師大人——露奇亞曾發布過旨意讓我們這些魔法師群體這樣做,她說這樣是身為魔法使徒崇高的表現之一,而且還會根據淨化植被的多少授予我們相應的表彰。如果我能淨化完全部的‘暗黑’物質,會不會有機會讓露奇亞大人親自授予表彰?”
露利利癡迷地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中。
“你說的‘暗黑’物質以及魔獸,難道都是一年前出現的?”
“是的,還是出現在‘聖花’誕日的前幾天。不過有包括露奇亞大人在內的神明眷屬和聖女大人在,‘災厄’什麼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的身體不受控製地杵在原地,心口不知不覺又泛起一陣持續不斷的刺痛。
……差不多該放過自己了。
今日醒來後腦海中‘自己’的聲音忽然闖入我的腦海。
你是我嗎?你知道些什麼?
我輕聲呢喃。
但‘我’沒有任何回複。
“伊西婭,我找到一處受汙染的植被了。”
走在前麵的遲鈍少女沒注意到我的異常,興高采烈地看著一處悄然散發出純黑色、令人不悅氣息的‘樹木’。
“伊西婭,站在我身後。看我來淨化它。”
露利利掏出魔杖準備大顯身手。
魔杖的尖端迸發出一陣光束湧向受‘暗黑’物質影響的植被,但意外總會在意想不到的時機發生。
下一秒,這棵‘樹’受外部魔力刺激而劇烈搖晃,隨即化作一隻足足有三米高、擁有不協調四肢和巨大軀乾、渾身上下散發著黑色氣息的凶猛魔獸。
“幻形獸,伊西婭快跑。”
人往往在承受極度的恐懼時四肢會發軟且動彈不得,魔法使也同樣如此。
當露利利毫無準備地直麵眼前突然出現的龐然大物時,頓時嚇得四肢癱軟在地,身體瑟瑟發抖。
露利利即便是見習魔法師,但終究從未正麵迎擊過這樣可怖的魔獸。
“救、救……”
我在露利利顫抖不已的哽咽聲中,全無表情地靠近忽然閃現的魔獸,翠綠的眸底平靜地激不起一絲波瀾。
你們雖無意成為‘災厄’本身,但也不能放任你們留存於世間。
我淡然地抬手釋放魔力,須臾間,魔獸形體潰散、殘留的黑色汙染物也儘數根除。
沒想到這副身體竟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我垂下手,心想要如何跟在現場目睹一切的露利利解釋。
但轉過身卻發現這位不諳世事的見習魔法師少女早就因精神負擔過重昏睡了過去。
至少她還載了我一程,讓我觀賞了半空中的美景,就先從旁守著她等人醒吧。
我脫下衣裙外側的長袍,鋪到草地上給露利利充當靠墊,自己則就地坐下揉了揉伏在我肩上的霙,以此度過這段悠閒的時刻。
單憑我現在如此享受停留至此的安寧時光,那我又為什麼要四處旅行呢?
我不自覺地冒出這個疑問。
沒過多久露利利就醒了。
少女迷迷糊糊地起身伸了個懶腰,好似睡的很舒服。
“唔,伊西婭,你為什麼會在這?不對,我為什麼會在這?”
所以少女是一覺醒來就直接選擇性失憶嗎?
“對了,我好像夢到我想淨化受汙染的植被,結果遇到了幻形獸,好嚇人。”
露利利心有餘悸地縮了縮身子。
“對,確實挺嚇人的。”
我拾過潔白的長袍披上。
“我在書本上見到幻形獸是屬於‘暗黑’物質演變而成的,它們平時甚至可以為了躲避魔法使的追擊和捕殺獵物而改變自己的形態。”
露利利認真回憶、描述自己的見聞,又像是突然想起自己為什麼會睡過去的事,問:“我為什麼睡著了?”
少女的反射弧也跟她的人一樣很遲緩。
“這個……”
我正思索著要編個什麼理由糊弄過去時,露利利已經自行補充聯想道:“難道我又不小心踩到滑溜溜的石子或樹枝摔了一跤,然後暈過去了?”
“啊,對、對。”
我無奈地點頭。
露利利能這樣自行猜想也省下我向她解釋的時間了。
“唔,明明在一個月前成為見習魔法師以後踩到東西跌倒、走路撞到頭的次數,由一天幾次減少到一周幾次了。”
露利利苦惱地又自曝自己的冒失,
頻率不也一樣很高嗎?
“我覺得露利利不太適合一個人淨化受汙染的植被。”
即使不知幻形獸是不是隨處可見,但這次如果不是我正好在場,露利利恐怕連逃跑都做不到。
“可是不這樣我就沒辦法成為獨當一麵的正式魔法師。”
露利利可憐兮兮地說。
“為什麼想成為魔法師?”
“當然是為了能夠成為像露奇亞大人那樣的最強魔法師。”
“那成為最強魔法師之後呢?”
“之後?”
我的問題顯然難住了露利利。
倘若在竭儘全力地成功追尋、觸及到曾經看似遙不可及的人之後,又該作何打算?
“之後,我就能像露奇亞大人一樣強大到保護所有人了吧。我想成為最強的魔法師來保護大家。”
露利利兩眼放光道。
“嗯,很不錯的願望。”
我發自內心、淺淺地笑道。
“是吧。我之後還打算去‘聖都’競爭宮廷魔法師隊伍人選。”
“‘聖都’是?”
我依稀對這個稱呼有點感覺,但卻完全想不起來。
“我們這個名為——‘埃裡希利亞’國度的首都,伊西婭該不會不知道吧?我開始放心不下伊西婭。”
露利利再一次驚訝外加擔憂地看著我。
眼神恍如在看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懵懂少女。
但相比我,她可能反而更貼近一點。
我無言地望著露利利,少女卻仿佛靈光一閃道:“這樣吧,伊西婭可以去我那住。”
等等,怎麼突然變成我要去她那住了?
我開始好奇露利利的腦回路究竟是怎麼轉的。
“不太好吧。”
“沒關係,反正我是一個人住。”
“我……”
“伊西婭應該無處可去吧,不然不會直接睡在野外。”
“可是……”
“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伊西婭也在我昏迷的時候照顧我了。”
“但是……”
“我們走吧。現在出發應該可以在中午之前趕回去,到時我來給伊西婭做頓美味的料理。”
露利利總能在我開口前打斷我,然後像是做好決定般憑空變出掃帚讓我搭乘。
於是,我在迷茫和無奈之際被露利利拉上掃帚、飛到半空中。
名為露利利地少女怕是經常不好好聽人說話,也不太能良好地與人溝通交流。
我幽幽地坐在掃帚尾端,看著露利利的背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