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我是在一張狹窄且略硬的床榻上醒來的,尚未睜開眼就能聞到一股潮濕的氣味。
我眉梢微皺,扶著額頭從床榻起身環顧四周。
我發現我身處的地方是三麵由灰色水泥牆環繞,對麵有一堵鐵柵欄的牢房。
我靜下心仔細回顧腦海中的那段聲音,結合目前我全然不記得自己為何會在這裡,也不記得自己是誰以及今日之前發生的所有事來看,我幾乎確信聲音所言的真實性。
不過,我不久便找到了長袍內側的筆記本,透過上麵的內容了解到了之前發生過的事,但對於本子最後記錄的——‘宿命不可逆轉。’
不知為何,我感覺到心口一陣刺痛。
突然之間,一個雪白的物體竄上我的肩膀,我馬上認出它是我‘憶事本’上記錄的‘霙’。
我溫柔地念出從本子上所記的名字,霙則是用小腦袋蹭了蹭我的臉。
哪怕失去了所有記憶,我仍能從霙身上感覺到一種不可替代的感覺。
或許在我失憶之前霙也一直陪伴著我。
但由不得給我多餘的思考時間,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徑直朝我所在的位置走來。
定睛一看,來者是幾名身穿統一潔白製服,身披雪白長袍的高大男人。
為首的男人神色威嚴地打開我所在的牢房門鎖,朝我抬下巴示意我自己走出去。
我神情平淡地遵照男人的指示,腳步不快不慢地離開牢房。
“昨夜的受害者已經清醒過來,並指認襲擊她的犯人樣貌和數量,你初步洗清嫌疑,可以暫時不用被拘留。”
男人平鋪直述道。
犯人?受害者?拘留?
我雖一頭霧水,表麵依舊淡定地詢問:“請問這位先生我昨天是做了什麼呢?”
“你是在裝傻,還是真的不記得了?”
男人皺起眉,懷疑地質問我。
“不記得了,我好像忘記了很多事。”
我麵色平淡地說。
“你不記得自己是誰,以及包含昨天在內的所有事?”
男人的神情愈發嚴峻。
“對,不過請問您是怎麼知道的?”
我歪過頭問。
“看來那個一直吵吵鬨鬨的小姑娘說的都是真的。”
男人若有所思地低聲說,又看向我問:“你會使用治療魔法嗎?”
“我不記得了。”
我搖頭道。
即使努力去回想,我腦海中的記憶仍像白紙一樣一片空白。
“算了,你還是先去安頓好你那位大吵大鬨的朋友,讓她來跟你詳細說明情況吧。”
男人不打算跟我這個失憶的無關者多解釋什麼,招呼自己的下屬把我領到牢房反方向的地方。
但還未走到走廊儘頭,我遠遠就能聽見一個少女聲嘶力竭的喊叫聲。
“……伊西婭可是用魔法救了人,你們憑什麼把她關起來?……我們絕不可能是凶手……在我們趕到時就看見那人沒動靜地躺在地上……放我去見伊西婭,她現在一個人肯定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越靠近、聲音就越清晰。
推門而出後,我見到那位氣勢洶洶的陌生少女。
我回憶著意識本上的內容,並試探性地叫了一聲對方的名字“布洛爾小姐。”
少女聞聲驚喜地轉過身,見到我便立馬激動地撲向我這,邊查看我的情況,邊情緒緊張地問:“伊西婭,你沒事吧。有沒有什麼地方受傷,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布洛爾小姐放心我沒事。”
我微笑著輕推開撲到我身上的少女。
布洛爾顯而易見地失落起來,語氣委屈地說:“伊西婭又忘了你要直接叫我的名字。”
內心敏感的少女恐怕多少也察覺到我對她的一絲疏遠。
“布洛爾能告訴我‘今日’之前發生的事嗎?”
按照‘憶事本’所述,名為布洛爾的少女是暫時與自己一同旅行的夥伴。
“當然可以,伊西婭想知道的事我全都會回答。不過,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個地方比較好。”
布洛爾眼神藏不住氣憤地掃了周圍人一眼,她還是對我們被拘捕這件事不太高興。
“好,那我們走吧。”
我點頭同意。
布洛爾則嘟著嘴、一隻手死死地抱緊我的一隻手臂,氣衝衝地拉著我離開了這棟建築。
直到將那座白色的建築遠遠甩到身後,布洛爾才放緩腳步、放鬆地輕呼出好幾口氣。
“終於逃離那些恩將仇報的騎士。”
布洛爾表情仍然帶著不悅。
“好了,布洛爾還是先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吧。”
我安撫地輕拍布洛爾的後背。
“嗯,伊西婭你聽我說……”
布洛爾憤憤不平地向我描述著昨日的事。
總體而言就是:我們昨日傍晚乘掃帚來到了這個名為‘布蕾亞’的城鎮,但在途中卻聽見有人呼救,所以連忙趕去查看情況。結果就撞見有一個人胸口被利刃直接捅了幾刀、奄奄一息地倒在巷子裡的地上。
雖然當時在場的我們立即向前幫忙,我也直接用魔法治療了那個人,但是我們卻被偶然巡視街道的‘布蕾亞’鎮的騎士團騎士正麵撞見。又因為受害者身上殘留著屬於我的魔力氣息,所以巡視的騎士便不由分說地把我當成了嫌疑人扣留在騎士團的牢房裡整整一夜。
多虧有布洛爾說明,我很快就了解到昨日的事情始末理清了自己目前的處境。
“原來是這樣,但他們隻是公事公辦,更何況我完全不記得了。所以布洛爾也不用耿耿於懷。”
我耐心地安慰道。
“不行,伊西婭不該再遭受這種待遇。”
布洛爾忽然神情激動地說。
我愣愣地看著布洛爾,心想是我說的話裡有什麼觸發她的情緒了嗎?
不過,失去記憶的我完全無法理解布洛爾會突然情緒失控的原因。
“我、對不起。我隻是擔心伊西婭。”
淚水無聲地從布洛爾眼角滑落,少女聲音哽咽地對我說。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在這嗎?好了,沒事了。”
即使不知少女究竟是為何哭泣,我也依然選擇上前環住少女顫抖不已的身軀。
許久過後,布洛爾冷靜了下來用手背抹了抹臉頰的淚水。
我緩慢收回手,語氣柔和地問:“你餓了嗎?我們可以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吃點東西。”
“嗯,有點。那先我們去餐廳大吃一頓再說。”
布洛爾果斷地點頭同意。
因為早上醒來了過後什麼都沒吃,外加大吵大鬨了一通,她真的感覺肚子餓的咕咕叫。
於是,由布洛爾牽著我的手,我們兩人走進了一間整體麵積不大不小的餐廳。
布洛爾一坐到位置上,就幾乎把菜單上的菜全都點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