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監護人簽同意書。”少年小心地從背包裡拿出合同,“簽在空白處。”
他把合同遞了過去。
季媽正準備接過合同時,始終沒有說話的季爸奪過了合同,口吻格外嚴厲:“我不同意。”
“我沒讀過什麼書,可也知道上大學出來後可以當醫生當老師,打遊戲能乾什麼?”
季爸手裡的合同捏得越來越緊:“是,邊城確實和首都的條件沒法比,可能你現在覺得簽約給的工資高,過不慣家裡的窮日子想掙錢,但打遊戲能打一輩子嗎?”
少年垂著頭:“能。”
季爸沒想到到沈遲會斬釘截鐵地肯定,他被噎得良久無言,把合同揉成一團重重扔到了地上。
少年什麼也沒說,隻是彎下腰,重新撿起合同,走回房間。
沒關攏的門外傳來壓低聲音的對話。
“你腰不好彆氣了。”
“你知道我不喜歡生氣,小舒在的時候我沒說過一句重話,都是過的苦日子,小舒有這麼讓人操心過嗎?小遲說句不好聽的,太看重錢了。”
“你少說兩句,我去給你倒杯藥。”
沈遲像是沒聽到般關上門,將自己與外麵的世界隔絕。
他靠在牆壁上慢慢撫平被捏成一團的紙張,黑暗中看不清表情,突然間手機響了。
——燕城的號碼。
他盯著屏幕,茫然地接通了電話。
“小遲,你在邊城過得還好嗎?”電話裡傳來一個女人的嗓音。
少年捏住手機的指節發青,冷冷地問:“你想說什麼?”
電話裡的女人明顯頓了頓,像是在組織語言:“你的親生父母是很好的人,他們把小舒教成了懂事的孩子,從沒打擾過我們,今天還是第一次找到我。”
聽到她的話,少年的脊背隱隱發顫。
“不知道你有沒有怪過我拋棄你,我想應該是有的吧。”女人笑了一下,“可沈遲,怪不了我。”
“你一直很任性,原以為你換了環境會改變,但你依舊沒有任何改變,反而變本加厲,連學也不去上了。”
女人的聲音端莊優雅:“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一次又一次讓人失望,你看看你身邊還有誰?”
“和你無關。”
少年麵無表情地掛斷了電話。
他看著手機,他突然想找一個說話,可通話錄裡沒有任何一個朋友。
他把通訊錄拉到底,點開嚴雪宵的頭像,下意識撥通了一個語音電話。
大概是連續三天的比賽太累了,他湧出深深的疲憊感,還沒等到接通,便閉上眼握著手機睡了過去。
而嚴雪宵走出中餐廳裡,手機屏幕上浮現出一條消息。
「沈遲邀請你語音通話」
他的視線在文字上停了停,看不出情緒地接通了語音電話。
他平靜地開口:“你好。”
手機那邊卻沒聽到任何消息,隻能聽到少年像小狼崽一樣淺淺的呼吸聲,他微微眯眼,正要掛斷時,聽到了少年夢囈的一句“媽媽。”
嚴雪宵輕輕斂下眼簾。
原來是想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