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4 每次去和範蠕見麵,宋浮心裡都是……(1 / 2)

衣錦浮行 風中的波吉 3541 字 9個月前

每次去和範蠕見麵,宋浮心裡都是疙疙瘩瘩的,從前一日就開始想: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範蠕心細奸猾,哪怕不小心漏出一點口風,也會被他追根究底。

入秋以後,夜色漸漸深沉,還是在合和殿的庭院裡,範蠕向宋浮問起承極殿焚燒物件的事。皇上寢房裡不用的東西,按著規矩該抬入內庫,焚燒太不吉利。

宋浮道:“皇上應是一時氣憤吧,聽說那種蟲子吸人精血,樣子惡心。”

範蠕哼哼地說:“堂堂一國之君如此率性!隻是幾隻吸血的小蟲,農人們身上長著虱子,被褥裡滿是跳蚤,誰也不會點火燒了房子。皇上這是,故意在做給誰看呢!”

宋浮道:“大監這麼說是對聖體不敬。”

範蠕道:“我看那些蟲子可是對聖體有益的好東西,是皇上自己捉到的?”

宋浮點點頭,範蠕靜想了片刻後問:“最近那些年輕的大人們常往承極殿走,聽到他們說什麼了嗎?”

宋浮道:“他們陪皇上飲酒喝茶,議論一些老大人們的閒話,也有人送給皇上自己寫的文章。”

範蠕道:“這些都是朝廷裡的新人,對皇上言聽計從都是為了升官,再結成一團也成不了氣候。皇上叫人燒了那些東西的時候,還說了什麼嗎?”

宋浮道:“皇上好像覺得,是有人故意把蟲子放在寢房裡的,他很生氣。”

範蠕道:“皇上懷疑誰?”

宋浮道:“皇上什麼都沒說。”

範蠕又哼哼地說:“那是,早先收拾寢房的宮婢都叫他打死了,上哪兒找人算賬去?前幾天皇上在皇陵的時候,說什麼先帝傳話不用祭拜,是不是他自己身體撐不住?”

宋浮道:“沒錯,皇上那天有點虛弱。”

範蠕道:“可惜,如果再虛弱一些,就能去龐河行宮好好靜養了。”

雖然範蠕僅是忍不住對熙帝冷嘲熱諷幾句,宋浮覺得,他對蟲子的存在是知情的。範蠕像一隻熱忱的忠犬,模仿了主人對於這件事的姿態,那麼,張太後至少默認了這件事的進行。

宋浮帶著一點擔心趕回承極殿,熙帝還在偏殿裡會客,門窗緊閉。

今晚來的是前一陣子,熙帝在朝會上提名為禦守校尉的朱河顯大人,宋浮記得他的上司和衣南錦有關,於是去後頭的炭房裡聽聽他們在說什麼?

朝著炭房的這扇小窗沒有關上,宋浮站得更高一點,能看見偏殿裡的半邊桌子和那位朱河顯的半邊影子。桌上鋪開的紙張是宋浮曾見過的地圖,熙帝和朱河顯已經聊了很久,神情鬆快得很,似乎已經有了一種默契。

宋浮聽到朱河顯人提起了衣南錦,熙帝隨後道:“平如是個正經人,隻能借用他的力量,不能逼他作出抉擇。他一定是我們這邊的,毫無疑問。”

宋浮踮得腳酸,鬆開力氣落下來,心裡覺得很不安穩。

熙帝很清楚衣南錦的為人,口氣裡卻有算計的意思,‘不能逼衣南錦做出抉擇’是要對他隱瞞的意思嗎?讓衣南錦蒙在鼓裡,去做什麼呢?

夜深,宋浮領人伺候熙帝就寢。

雖然寢房的床具,用物全都換新了,熙帝卻打心裡厭惡再走進去。他一直睡在偏殿,身邊照著雪亮的燈火,除了宋浮,誰也不許靠近他的床榻,每夜必點熏蟲的盤香,即使身上沾滿苦澀的氣味也毫不在乎。

宋浮等了幾天,終於盼到衣南錦入宮,眼巴巴地見他進了偏殿,得空就去炭房裡再多看他幾眼。

熙帝待衣南錦比其他人更客氣,和衣南錦談得卻非常簡短。

熙帝說:不久後就是太後的生辰,按例那日宮裡和民間都有慶賀,新任的禦守校尉朱河顯會參與宮城的巡防,要從靖祟營借用三百兵士。這件事本和衣南錦無關,但靖祟營的劉將軍和衣家有深交,所以也順便告訴衣南錦知道。

衣南錦是法司台的人,和靖祟營,禦前守衛都沒有直接的關係,熙帝告知他借兵的事,似乎是過於在意衣南錦的感受了。衣南錦當然沒有什麼意見,得到熙帝的允許後和宋浮見了一麵。

宋浮和衣南錦走到庭院旁邊的長廊下麵,宋浮本來有很多的重要的話和他說,發現衣南錦清瘦了,馬上擔心地問:“你每天在忙很多事情嗎?”

衣南錦勾起她的手指,輕輕握著道:“最近兩個月因為籌辦太後的壽典,京中繁雜的事務特彆多。我本以為皇上會追究蟲子的來曆,看來他不打算公布這件事。”

宋浮道:“可是,皇上想複仇,他說大仇得報之日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