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蠕裹著暖裘在太後的彆宮裡烤火,從前他來這彆宮隻有伺候人的份,如今做了這裡的主人。是,晟王不在,他範蠕就是最大的主子。範蠕覺得他理所應得,鬼才知道他為晟王乾的那些事要擔多大風險。
範蠕烤著火,聽個心腹給他遞信道:集秘院的承旨郎何濤手裡有份先帝賜下的免罪封,想用它換日後的升遷和榮耀,特請他去璃山賞雪。
範蠕第一次聽說這種稀罕東西,立刻便覺得又如神賜。正經地說,晟王現在乾的不叫個人事,範蠕偶爾也會有片刻的良心不安,怕將來遭到什麼報應?如果有先帝的免罪封做護身符,那就大不同了。
晟王還沒入宮掌權,範蠕不敢出去走動,又怕拒絕了何濤的邀請,讓免罪封落到彆人手裡。畢竟,何濤也可以直接用免罪封去討好晟王。
範蠕向來是不直接見誰的,因為對免罪封大大動心,便先查了何濤的日常風評和各路親眷好友,確認沒有與晟王為敵的關係,才回了帖子請他來彆宮一見。
大雪紛紛中,徐椿齊和他姑父何濤乘著馬車往彆宮趕,徐椿齊膝上放著一隻貴重的木匣,裡麵正是祖傳的免罪封。五月因徐家涉案上京時,徐椿齊的祖父命他帶上免罪封,萬一在京中遇事也不必慌張。
何曾想能派上這種用途?
何濤是個機敏的正經人,方臉短須,一路正襟危坐,心裡卻已意念決絕。暮色沉沉時到了彆宮,到處雪茫茫一片,下車前何濤對徐椿齊道:“這是國命大事,就算你我要死,今日也不可讓範蠕逃脫。”
下了車,兩人和一位隨從冒雪走到大殿,在殿門外由守兵挨個搜過全身,確定他們手無寸鐵,才在大殿後的暖閣裡見到了範蠕。
範蠕和何濤以前未曾當麵見過,範蠕因此顯得非常自在,與他說著閒話,兩眼直往一旁隨從手上的木匣上走。
“那個就是何大人帶來的寶貝嗎?”範蠕問。
何濤道:“是,請大人過目。”
何濤的隨從立刻獻上木匣。他身材魁梧,手上裹著傷布,濃密的胡須連著鬢角,走到範蠕麵前時猛一抬眼,從木匣下麵抽出一把匕首,飛快地撲上去,捉住了範蠕。與此同時,坐在範蠕對麵的何濤和徐椿齊立刻站起來閃開,暖閣裡的幾個宮人驚慌地叫了起來。
假扮成隨從的衣南錦將匕首壓在範蠕的脖子上,逼迫他向外走,徐椿齊和何濤緊跟在後麵。他們在守兵和宮人的注視中走進風雪,走向馬車。衣南錦命令彆宮的守兵們鎖上宮門,不許再跟上來,他們隻好照做。
範蠕突然失去了保護,慌張地說:“何濤,你想乾什麼?你想要什麼?我的人馬上就會去告訴晟王!你這樣要遭殃的!”
沒有人向範蠕解釋什麼,風雪茫茫不見前路,馬車沒有直接回城,而是在不久後轉向了禦瀾池的方向。
宋浮和何濤的夫人徐氏一起坐在火盆旁邊,在她們身後,徐氏的兩個孩子並頭睡的很熟。何濤決定和衣南錦去抓範蠕後,把夫人和孩子藏在了宋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