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郎中單手撚須,沉吟一會兒,又抬頭看看四周,發現身旁隻有陳思與昔顏。
“既然陳主簿清場了,那老朽就如實告知。”
石郎中收回按在顧洵右腕的手,眼神嚴肅地說道。
“顧大人不是簡單地中毒,而是中了媚藥。”
“媚藥!?”
陳思與昔顏異口同聲,驚訝對視。
床上的顧洵,也是滿目震驚,不敢相信。
夢裡的清涼感,與昔顏靠近的感覺,在顧洵混亂的記憶中,悄然合二為一。
難道……
漸漸恢複的記憶,讓顧洵不敢再往下回憶。
“大人怎麼會中這個?石郎中,你看準了嗎?”
陳思不相信有誰敢下藥下到縣衙裡來。
“我行醫五十餘載,怎會看錯。對了,顧大人,你昨晚和今早,各吃了什麼?”
顧洵皺眉,淺顯回憶道:“昨晚和大家一起吃的烤魚,今早就吃了一份清淡的雞肉。”
“還有其他的嗎?”
石郎中追問。
“沒有了,吃完早飯,我出縣衙時,就感覺身上起熱,待進了錦香樓,就已經意識模糊了。”
“昨晚的烤魚,大家都吃了,都沒事。那個雞肉,周成說他也嘗了點,他也沒事啊,是不是通過什麼彆的渠道中的毒?”
陳思一臉不解。
“這種媚藥不同其他,隻能下在吃食裡,才能顯效。”
石郎中抬頭看向陳思,繼續沉吟道:“我猜大概是那份雞肉出了問題,你們再細查查,我的本分就是看病拿藥。”
說完,石郎中轉身走到桌旁,從藥箱中取出筆墨,寫起了方子。
“雞肉……”
陳思口中默念,眼神也不自覺看向昔顏。
昔顏緊張地連忙揮手,哆哆嗦嗦地開口解釋。
“我真的沒下藥害大人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差事,我怎會做這種蠢事。”
“沒有證據前,不要胡亂懷疑。”
躺在靠背上的顧洵出聲,卻沒有抬頭再看昔顏。
“阿顏,你先回去忙吧。”
聽到顧洵聲音清冷,昔顏心驚肉跳。
顧洵不會真的要給她安什麼罪名吧?
幸好,剩下的那塊雞胸肉還在。
昔顏什麼也沒說,轉身快跑,就要回小食堂去拿證據。
望著昔顏消失在門口的背影,陳思低頭問向顧洵。
“大人,要不要刑房派人介入,調查一下此事?”
顧洵沉默片刻,才開了口。
“暫時不用,先沉一沉,看情況再定。”
“陳主簿,這是方子,你拿著去我的店裡抓藥即可。”
石郎中走過來,將一張寫好的藥方,遞到陳思手上。
“謝謝石郎中,又麻煩你了,我讓人送你回去吧。”
陳思接過藥方,抱拳道謝。
“不用不用,我自己回去便可。”
想起之前總是被人架著雙腳離地的來,石郎中非常想自己踏踏實實地走回去。
“石郎中,你剛才說我中得這藥,似乎與眾不同?”
回過神來的顧洵,看著石郎中要走,連忙出聲問道。
被問到專業問題,石郎中也來了興趣。
“嗯,不同於其他媚藥,這一種媚藥不溶於水,若要害人於無形,隻能隨著食物進食。”
顧洵垂眸思考了一瞬間,又抬頭問道:“石郎中可知這藥來自何處?”
“這個嘛,嗬嗬,老朽不知。興許是從彆的地方帶來的,或者就地買的。”
石郎中撚撚胡須,眼睛眯成一條縫,仿佛在想著什麼。
“彆的地方帶來……”
顧洵喃喃道。
“顧大人,老朽想到一件事。”
“請石郎中直說。”
顧洵連忙應聲回道。
“這種媚藥,不大可能從彆的地方帶來。”
“為何?”
聽著石郎中的判斷,顧洵與陳思都問道。
“因為這種藥不宜長期保存,製作出來,最多兩日,便失去藥效。”
“也就是說,這媚藥極有可能是在附近買的了?”
陳思興奮道,一想到破案,他就莫名興奮。
清淵縣漕運發達,百姓都忙著跑船賺錢,治安相對穩定。
仵作老張就是因為連續兩年無事可做,才被州裡調走幫忙的。
陳思的回答,讓石郎中認同地點點頭。
“那石郎中可知,本縣哪些店鋪會賣這種媚藥?”
顧洵若有所思地問道。
“要說賣這種媚藥,每家藥鋪都可以配製。是藥三分毒,若這媚藥適量使用,便是治病之藥。若過量使用,變成了害人的毒藥。”
石郎中這話說得,等於沒說,陳思聽著就焦急。
“本縣藥鋪如此之多,這樣看來,豈不是大海撈針?”
看著焦急的陳思,顧洵投了一個眼神,淡定回頭,又向石郎中問道。
“石郎中能否再詳細說說,有沒有辦法縮小一下範圍?”
收到顧洵的指示,陳思連忙給石郎中遞了個木凳,又倒了盞熱茶,親自遞到石郎中手中。
石郎中不緊不慢地打開碗蓋,吹吹水麵的浮沫,喝了口清茶。
“若要說縮小範圍,倒也不是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