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鏡子前，她看著鏡中的人，稍微猶豫了一會，才把有些過長的劉海往耳後梳，久違地露出額頭，視野變得寬闊明亮。

彈幕又開始活躍起來。

【哇！小透明把頭發梳好之後好清秀啊！】

【眼睛好乾淨的感覺，喜歡！】

【薑餅妹妹長得一點都不醜嘛，之前是誰說她很醜的？】

那些誇獎的彈幕一條條劃過去，薑餅看在眼裡，但又好像不是在看彈幕，而是在看鏡子中有些陌生的自己，半晌，她突然笑了聲。

“哈。”

有些莫名的情緒又湧了起來，其實說不上高興，但薑餅就是想笑，她雙手撐著洗手池的台麵，目不轉睛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看著那個麵容清秀的女孩臉上笑容一點加深。

那笑容應該不難看，因為彈幕裡除了對她的行動帶有一點點疑惑，還有零零碎碎的誇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鏡中人的笑容變得有些誇張，笑聲傳出來，薑餅有些恍惚，她知道是自己在笑，但是笑聲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表情有些猙獰了起來，薑餅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於是隻剩一雙黑白分明的，滿帶笑意的眼睛。

彈幕的疑惑持續加深。

【？】

【？？】

【？？？】

【不是我說，剛剛小透明突然發瘋本來就不對勁，你們就沒覺得有異常嗎？】

【我還以為是為了獎勵呢。】

【現在看來，小透明應該本來就有點瘋吧？為啥啊？壓抑久了嗎？】

【不知道誒，但是我喜歡。】

【本來就是來看發瘋的，小透明要是一直唯唯諾諾那不是太沒意思了。】

薑餅笑了好一會，直到感覺累了，才慢慢收斂了笑容，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表情已經沒什麼異常了。

她解答了彈幕的疑惑。

“我很開心。”薑餅說話時，聲音還是小，聲線天生也是甜的，“我一直都覺得，我不應該那樣，就是像劇情裡那樣，你們覺得呢？”

彈幕跳動起來。

【沒錯！你就不應該那樣！】

【發瘋吧，無論結果怎麼樣，反正你已經沒有後路了。】

【就算是死，也要拉著他們一起死！】

“嗯。”

薑餅又笑了下，隨後再次低下了頭。

低垂的眼眸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醞釀。

薑家平靜了半個下午，薑靖巧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或許是去看她那張寶貝的臉，也可能是去找人告狀。

薑餅本應該害怕的，但內心卻出奇的平靜。

她這兩個小時待在房間裡，彈幕也很平靜，而她坐在書桌前，拿了很久以前的日記本，在最新一頁寫了一行字。

這不是她的專屬日記本，因為在很早以前，薑靖巧就開始肆無忌憚地侵占她的空間，連帶著這個房間，和她的日記本。

裡麵的內容被大肆宣揚嘲笑。

而到了十八歲的現在，應該也沒什麼變化。

晚飯時間過了兩個小時之後，薑家才漸漸有新的動靜，有車在外麵停下，過了兩分鐘，車門開關的聲音響過，才有人聲傳來。

“寶貝彆怕，媽咪會幫你教訓壞人的。”

竇琪，也就是薑靖巧的媽媽，薑餅的繼母，一個在薑餅母親剛去世半個月，就帶著和薑餅一樣大的女兒登堂入室的女人。

竇琪的聲音刻意放大，保證能讓待在房間的薑餅聽的一清二楚。

彈幕開始活躍起來。

【這就是那個小三嗎？好囂張啊。】

【小透明快上，和她剛。】

【居然還敢說薑餅妹妹是壞人，她們怎麼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啊？】

【我有點好奇，她能怎麼教訓小透明？】

薑餅看到最後一條彈幕，開口，“其實不能怎麼教訓。”

她身子縮了縮，除了被挽到耳後的劉海，外表看上去和以前一樣畏縮，膽怯，雙眸習慣性地低垂著，聲音也小。

“今天保姆阿姨沒有做飯，她知道我沒有錢，這是故意的。”

瑟縮著，薑餅卻打開了門，在過了十多年以後，再次明知道去樓下沒什麼好事，卻主動走了出去。

“她和薑靖巧不太一樣。”

具體怎麼不一樣，多不一樣，薑餅卻沒有說，她隻是下樓，在二樓的樓梯口，與氣質端莊大方，已經上了幾層台階的竇琪對上麵。

後者抬眸，看到薑餅，眼中厭惡閃過，隨後沉下了臉。

“薑餅，你給我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