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哥,你乾什麼…”
林山被薛誠一個猛撲摔倒在地,後腦重重磕在了地麵上,發出“咚——”的一聲,他痛呼著想起身。
薛誠的手扼上了林山的脖子。
“來不及了…來不及了……”薛誠一麵說,一麵用儘全身的重量向下,他的膝蓋抵著林山的肚子,掐到他額頭上的青筋都根根暴起,“都怪你!怪你!”他怪叫著,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
林山奮力蹬著腿,向上胡亂踹了幾下,終於踹中了薛誠,薛誠趔趄後退了兩步,複凶狠地撲上來,將林山逼進了角落。
朱依依站不住了,他長劍出鞘,破開水榭的窗戶就要往薛誠心口捅去。
“慢著!——”一隻手憑空出現,攔在他的身前。
朱依依深吸一口氣,發現是去而複返的少女。
“他們二人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少女麵龐清秀,眼神卻似曾相識,“我勸你還是不要惹上不相乾的因果。”
朱依依道:“不要你管!”
他心係林山那邊,手已執劍與少女纏鬥起來。
“你可想知道,薛誠為何這般執著地幫助林山?又為何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不想!”朱依依提手格擋,可少女仿佛知曉他的招數套路,轉而攻向他的底盤。
朱依依故意漏了個破綻,少女卻根本不在意,繼續說:“林山那晚摔碎了酒壇,招呼他過去的那個姑娘,死了。被醉酒的那位大老爺打死了。”
朱依依:“為何!”
少女說:“隻是因為酒撒了他一身,那人不高興了。但林山已經跑了,少不得遷怒於人——不過是一個風月場的姑娘,死了就死了,酒醒之後給了點錢,就打發了。”
朱依依:“你為什麼知道這些?又和我說這些做什麼?”
少女:“那女子是薛誠的愛人——他早就向如願閣許了願了,願用九人的性命,換那女子還魂。”
朱依依冷笑道:“所以薛誠不僅拐了林山的弟弟,還哄著他給自己做幫凶。”
少女麵不改色:“殺人誅心。薛誠心術不正,想儘快給那姑娘贖身,便無所不用其極——沒想到最後栽了大跟頭。九個月,是他求了不知哪位妖道保持那女子屍身不腐的時間。”
朱依依:“這不公平!”這對林山來說,是一場徹頭徹尾的騙局,是一架沒有砝碼的天平,重量壓倒性地偏向施暴者的一方。
少女站在水榭的回廊,不知望著哪裡,眼神空洞又深邃:“如願閣隻要枉死的鬼,不斷是非。這兩個人的因果早已互相纏繞,外人不該管,也管不了。”
朱依依腦子亂的很:“陰間就沒有律法麼?”
少女說:“你還是沒明白,我們隻信因果。”
小妖原本膽怯地站在一邊,看看這,又看看那,期盼著朱依依能贏幫他救哥哥,又隨時擔心著林山那邊的狀態。現在看著林山再次落了下風,朱依依竟放下了劍。
小妖絕望地轉身朝薛誠撲去,露出滿口獠牙,咬上薛誠肌肉暴起的胳膊。
“哪裡來的妖怪!”薛誠大叫一聲想要甩開,同時從袖中取出一把閃著奇異光芒的匕首。
”不好!“少女臉色一變,袖中飛出一排銀針,飛速紮向薛誠拿著匕首的手臂——
可還是來不及。
匕首捅進了小妖的心臟,可能因為太痛,它隻是短暫地抽搐了兩下,就掛在匕首上不動了。
在死之前,它還費力地想要轉頭,去看一眼林山。
林山愣愣地坐在地上,他這輩子從沒見過妖怪,可為什麼看見它……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背,臟兮兮的,還有不少血痕,但有一塊被暈開了,範圍越來越大。
他才發現,原來是眼淚掉在了上麵。
朱依依突然開口說:“如果我非要惹這因果,會怎麼樣?”
少女愣了一下:“輕則餘生不遂,重則怨靈纏身。”
朱依依說:“好。”
話音未落,手中劍便化為一束,它穿過薛誠的心臟,將他死死釘在了水榭的廊柱之上。
“你……你這又是何必!白白惹一身腥!”
“我活該的。”朱依依笑了笑,“是我沒有信守諾言,我答應了林泉要幫助他的哥哥,就不應該中途倒戈,讓它在絕望中死去。”
看著朱依依的笑臉,少女卻仿佛看見了暴風雨前凝滯的海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