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到天亮，朱依依神清氣爽地哼著小曲走出房門，對於昨晚那個夢，他並沒有很放在心上。
就當又是他腦子裡的一次不知所謂的幻想，除了他自己，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
穿過正廳時，正看見沈玉在庭院中練劍。
地上的苔蘚還是濕漉漉的，但沈玉腳下仿佛有風，一絲一毫都沒有踏破那些吸滿水的綠色小島。
朱依依在心裡無聲叫了句“好！”
他走下台階時，則毫不在意地踩下一腳，那些吸滿水的苔蘚瞬間癟下去的聲音，成功引來沈玉一絲嫌棄的目光。
朱依依盤腿坐在廊下：“昨晚下雨了？你這劍倒是舞得挺好看的，哎——你乾什麼！”
沈玉的劍朝他迎麵襲來，擦著他耳畔飛過，又以迅雷之勢回到沈玉手中。
好快！
沈玉收劍入鞘，冷聲道：“好看並沒有什麼用。”
朱依依腹誹，那你是不知道，好看在我們那個時代很有用！你要是長得不好看，楊玫也不會喜歡你。
可惜他沒有楊玫的技能，隻能看著沈玉那張如同滅絕師太一般的臉艱難地說：“我師父說，好看也很重要，他自己年紀都一大把了，胡子幾百根每天都要梳，掉了一根都要心疼半天。”
沈玉表情疑惑起來：“你師父不是山鬼麼？她怎麼會有胡子？”
朱依依好不容易讓沈玉吃了一回癟：“不告訴你。”
沈玉：“……我也沒什麼興趣知道。一會兒我要去藏書閣，有些事情還沒想明白，要一起麼？”
就在這時，楊玫從屋內跑出來，問道：“師父——我的桃花枝呢？”她已經跑到沈玉麵前了。
沈玉的神色明顯變柔和起來，雖然依舊不是那麼好看就是了：“我去取來，你在這裡稍等片刻。”
朱依依：？這臉變得真快...對著楊玫是春風和煦，對著他就是一片愁雲慘淡。
被沈玉取來的那支桃花，看起來嬌豔得很，可現在已經是深秋了，哪裡來的桃花？
楊玫說：“這是我們在忘時島上得到的，據送我們的那位朋友說，這桃花已經盛開了許多年，從未敗過。”
朱依依：“忘時島在哪裡？”
沈玉：“就是在黑龍潭的結界內，一般本地的漁民並不會去那裡，暗流和漩渦很多，一不留神就會被卷進去。”
朱依依想起來那日偶然聽到的斬尾龍的傳說，便問道：“黑龍潭，不是斬尾龍的父親修行的地方麼？”
沈玉難得笑了一下：“誰和你說的？”
朱依依：“……我在街上閒逛時，聽那群小孩說的。”
沈玉與楊玫對視了一眼：“你說的那個故事，我也略有耳聞，但版本太多，我這裡有一個稍微靠譜點的，你想不想知道？”
朱依依：“你就說你想做什麼吧。”
楊玫：“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挖個坑，種樹。”
朱依依：……我就知道！
被楊玫使喚著挖坑種好那支桃花，沈玉終於開了金口：“我記得有一次，正好是他們說的‘斬尾龍掛紙’前後幾日，我去找山鬼問些事情，遠遠看見她在和一個男人說話。”
朱依依：“說的什麼？”
沈玉：“具體記不太清了，好像是什麼‘你不好好布雨，還要跑到我這裡’之類的，口氣很是不耐煩。”
朱依依：“你還記得那個男人的長相麼？”
沈玉：“已經是幾十年前了，並沒看清長相，待他走後，我當時隨口問了山鬼他是誰，山鬼說他是‘一條犯了事被貶下來的殘廢’，但她並沒有說對方就是斬尾龍。最重要的是——”
朱依依：“是什麼？”
楊玫搶著說：“黑龍潭常年住著的是長蛇青蘿，她雖然偶爾出來嚇人，卻從未害過誰。而且，百年來，她在那裡隻劫持過一個凡人。”
朱依依：“劫持了縣令夫人？”
楊玫哈哈大笑起來：“青蘿是女孩子！”
朱依依：“長蛇還未化龍，而她劫持之人又是凡人，不可能生出龍。”
看來沈玉說的還真有幾分道理。
朱依依還想問些什麼，三人同時聽到了一聲輕微的“撲通”聲，像是有東西墜到地麵上。
低頭看去，是一隻仰麵撲騰的小龜。
楊玫：……
沈玉：“這是你的……靈寵？”
朱依依彎下腰：“不是，這是我的朋友，你們可以叫他小葉。”
此時已經日上三竿，沈玉說：“我想再去一趟藏書閣，找找線索，關於阿玫昨日看到的沈囿之的畫像。你要一起麼？”
朱依依：“我倒是有些想法，不過我們能不能先吃早飯？昨晚的小餛飩很好吃，不如我們——”
他瞥見沈玉冷冷的眼神，立馬改口：“我說！說好了咱們再去。”
這炮灰男主的待遇也太差了些！
但終於可以把大反派的底細透露給主角團了，朱依依想，無論是之前追殺他們的王悅，還是如今烏唐國的國師沈青，都是同一個人！就是沈囿之。
但這個人馬甲實在是披了太多，先是假死，後用幻顏之術，每隔十幾年就改變一次容貌，所以周圍的人都未曾發覺。
到了現在，他又給自己包了一層馬甲叫沈青。
要不還是吃顆糖墊墊肚子吧，他手往口袋裡探去，臉色一變。
滿滿一口袋的糖。
沈玉：“你怎麼了？”
朱依依：“沒事沒事。有點餓了，我先吃塊糖。”
他拿出幾塊分給沈玉和楊玫，又剝了一塊含進嘴裡。
他的臉色還是沒緩過來，知道自己有這個習慣的人一共就那麼幾個：師門的人，還有葉初。
夢裡那個人，竟然真的給自己送了糖。
沈玉：“朱依依，你什麼情況？”
朱依依回過神來：“我馬上，馬上來說！”
……
·
朱依依：“……如果沈囿之根本沒死呢？是不是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據我所知，這世間能做到一模一樣的，除了本人，還有一種傀儡，名為‘肉身傀儡’，是施術者用自己的血肉塑造出來的，與自己本人長得一模一樣，應該就是之前追殺你們的王悅。”
楊玫：“原來王悅是克隆人。”
沈玉：......什麼是，克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