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初:“什麼是強迫症?”
朱依依正要答複,猛覺身後一陣勁風襲來,他餘光掃到一麵碩大的黑色羽翅,是聖鴉!
腰間被人猛地抱住,擦著地麵向前轉了幾步,烏鴉碩大翅膀的邊緣狠狠擦過葉初的手臂,撞得四周的屍體東搖西晃,鈴聲大作。
啊——聖鴉張開利喙嘶叫了一聲,見一擊不成,它迅速飛遠,一雙陰鷙的眼盯著這邊,又要再來。
“煩人的醜東西,”葉初不耐地說,他長袖一揮,瞬間掀起一道銀芒,直逼那聖鴉的喉嚨。
朱依依這次,終於看清了葉初的動作。
潮水般的鈴響漸緩,黑色的烏鴉驟然墜地,它的頭隨後便落了下來,滾落在朱依依腳邊。
朱依依下意識退了一步,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單純的惡心,聖鴉的眼睛還死死瞪著前方,朱依依想,難道水神廟與沈囿之也有關聯麼?他收集這麼多孩子,究竟是想做什麼?
“你......”葉初欲言又止。
朱依依:“怎麼了?”
葉初:“你臉色不太好,要不,”他遞了一個東西過來,朱依依接了。
攤開手看,是一塊糖。
朱依依的臉色迅速沉了下來。“我不用,”他說,“您自己吃吧。”
還未說完,他就抬腿迅速向前走去。果然,朱依依想,葉初從頭到尾就是在騙自己,就連他當年害怕聖鴉喂糖吃這種小細節都記得這麼清楚。他實在是想不通,自己身上還有什麼值得葉初惦記的,甚至能讓他甘心變成烏龜,也要藏在自己身邊兩年之久。
是還心心念念著想要殺掉自己麼?
“朱依依!你等等。”葉初快步走來,拽住朱依依手臂,“你怎麼了?”他不知道為什麼一塊糖能讓朱依依生這麼大氣,殊不知正好戳中對方最大的心病。
不遠處,神廟主殿內高聳的神像已能看出個大概的輪廓,在地麵投下一片巨大的陰影。從朱依依這個角度,能看見神像的赤腳,還有他腳下踩著的巨大蓮座。
朱依依一把摜下葉初的手,恨道:“你又玩這種把戲是不是?玩夠了再殺?我說,你是有瘋病嗎葉初?”
葉初恍然大悟,默了半晌才說:“若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住了口,以前葉初對朱依依做了什麼,他在黑霧中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如今什麼都想不起來,他想要辯解也是徒勞無功。
北風吹入殿內,葉初的白發與衣袍被風吹得亂翻,反倒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形。而那雙總是含笑的眼睛已經垂了下來,朱依依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他心反倒先軟了下來,心想,這人怎麼這麼瘦。
“先進去看看,”葉初說,“此地凶險,既然來了,你與葉初...與我之間的事,出去後再說,好麼?”
朱依依點點頭,二人並肩朝主殿方向走去,一路無話。
主殿內,神像座前,點著昏暗的長明燈,火光萎靡地搖曳著,仿佛下一秒就要駕鶴西去。
朱依依看著他和葉初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好長,而四周黑暗寂靜無聲,他突然生出了些這裡是世界儘頭的感覺。
待到走近了,朱依依才驚覺這尊神像實在大得嚇人,光是承托蓮花的基座,竟比葉初還要高。順著蓮瓣尖上展的方向看去,是層層疊疊的大裙,墮神赤足立於蓮座之上,而他的頭隱沒在黑暗裡,好似在俯瞰著座下人。
朱依依感到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即使他並未探查出這神像有什麼詭異之處——它就是一尊普通但異常高大的神像罷了。
朱依依站遠了些,再抬頭看時,便發覺了些不同尋常之處,雖然麵容仍是漆黑一片看不清,但一般龍神殿內的神像,不是手持寶劍,便是楊枝淨瓶,但這位玄墟手中,怎麼拿了把破扇子?
朱依依盯著這把扇子,心想,怎麼如此眼熟?
他此時發現葉初並未從他們一開始站著的供桌旁離開,他微微抬著頭,正仰麵看著神像的臉。
朱依依看了他好一會兒,發現葉初始終保持著那個姿勢。
他那樣,看得見麼?
“咳,葉初?”朱依依說,“你在,在看什麼?”
葉初一言不發,朱依依卻注意到蓮座下的一處動了。
“誰?!”朱依依喊道,那個黑影動了一下,慢慢站起身來,是個人形。
朱依依注意到那人懷裡還抱著一個略小一些的身體,隻是那身體雙手雙腿都垂著,明顯死了很久了。
“他在看那水神的臉,”黑影啞著嗓子說。他抬起頭時,長明燈的火苗一下子竄長了,竟是林山。
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進來的?
可還未等朱依依說話,林山又說:“葉初是吧?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麼這水神的樣貌,和你一模一樣麼?””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