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墟 他雙目明亮,滿含笑意。(2 / 2)

一物降一物 cabodei 3823 字 9個月前

玄武:“你我交好多年,我亦視葉初君為知己,贈扇隻為有朝一日葉初君雲遊四海時,能展顏一笑,想起我這個老朋友。”

葉初默了半刻,看見桌上棋子黑白涇渭分明,他捏緊了扇骨:“多謝,玄武大人。”

“不必言謝,”玄武將棋子拋回葉初掌心,“下完可好?”

……

天中落下驚雷,大地震顫,惡雨滂沱。

玄武從前些日開始就心神不寧,如今總算得到了驗證,他腳步急促:“還要多久?你說看到鼓重傷落在附近。可我還是沒有感受到他的氣息,你說——”

一道銀蛇蜿蜒劃破天際。

他感覺胸前一陣刺痛,剛開始並沒有什麼感覺,待到發現了時,胸前的血已經泅出一大片。

玄武震驚地看著胸前穿出的那柄劍的形狀,他認得,甚至可以說非常熟悉。

是初妄劍。

“葉,葉初,”玄武不可置信想要轉頭,身體裡那柄劍竟開始緩慢轉動。

毫無意義,但足夠折磨,也足夠狠心。

絞弄的疼痛逼得玄武無暇再去確認,他膝下一彎,重重跪進雨裡。

“為什麼?葉初,你……”玄武腦中浮現出諸多細節,比如被精準刺入的軟肋,比如葉初至今仍成謎的身世。

“各為其主,你與其問我,不如想想自己從前得罪過誰。”葉初冷淡的聲音從他身後響起。

玄武弓身苦笑道:“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但我從來就無心帝君之位,隻想逍遙快活,順便匡扶,匡扶人間正義,這樣活著,便是錯了?”

葉初沉默不語。

待確認玄武的靈海都裂成無數個無法修複的碎片,葉初才從斜倚著的一株老樹下站起身來,正如君父所說,他心很硬,即使麵對多年摯友也能毫不猶豫下手除之。

他剛剛就在那裡,看著玄武一點一點變得虛弱,也能忍住不施以援手。

玄武最後對他說的一句話,是“你要小心,他真的不是什麼好人”。

葉初覺得這個人真是天真的可以,死到臨頭竟然還用“好壞”來評價一個人,像葉初或者那個“他”,這類人做事向來不問好壞,隻看結果。君父籌謀百年,隻為有朝一日登上帝君之位,成為天下之主,其他人於他,都是需要掃清的障礙,或者利用的工具。

葉初甘願被他利用,他本就是君父的一滴心頭血,本就該成為他手中劍,袖中刀,他曾經無比渴望成為君父手中這樣一張底牌。

但是,但是。

“對不起,”葉初低聲說,秋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北方天際劃過一顆流星,是玄武隕落。

一點靈海的碎片覆在葉初不知何時展開的紙扇上,葉初分明看見了,但沒有拒絕,那點光落在“人”字上,融了進去。

秋夜寒涼,但葉初身上散發的冷意尤甚,就連寒蟬都不敢作聲。葉初帶著那把折扇,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片樹林。

·

再見到君父,就是在九重天。

九霄雲上,燭龍大帝背躬得如龍蝦,整個人顫顫巍巍縮在厚重反複的袍子下,雖坐得最高,也已是垂垂老矣。

關於繼承帝君之位的人選,最終搖擺在燭龍大帝的親生兒子鼓與義子應龍之間——鼓驍勇善戰,常年駐守九幽邊境,並不常現身於九重天;應龍則更為親善,天界諸多繁雜事務,他都能替燭龍打理得妥帖。

燭龍心思不明,但大部分神官都認為他還是更青睞自己的親生兒子。

彼時“葉初”這個名字已無人知曉,所有人見他,都恭敬喚他一聲玄墟神君,知他是天界的新起之秀,前些年在人間隨禹治天水,定九州,可謂是功不可沒。

九州初定,人界崛起,天界對於這些封地所駐守的神官,卻一直懸而未決。

但眾神都知道,玄墟必有一席之地,而玄墟,是鼓最信任的軍師。

最終,葉初被定為北海水神,轄冀州——那是玄武以前所在之地,葉初滿腹疑慮,更多想的是,自己以後還是多待在海裡,不要出來了。

眾神散去,他輕搖著紙扇與君父擦肩而過,葉初沒有說話,對方卻開口了。

“恭喜,水神了。”

葉初腳步微頓,但很快恢複如常:“多謝。”

“水神預備何時赴任?”

“即刻就走。”

“你們在說什麼呢?”一人自後一把攬住葉初的肩,爽朗笑道,“升官了,去我那喝酒去?一起?”

鼓著一身玄色甲胄,身上還帶著九幽之地的寒氣。

第一次,葉初看見應龍沒有拒絕,他掛著那張常年微笑卻又克製的假臉,與鼓相攜而去,鼓扭頭朝他眨了一下眼,示意他跟上。

葉初收起折扇,眉間沉鬱怎麼也揉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