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呢，我當然不是啊。”他又變回了老妖怪的樣子，沒一點騙人後被抓現行的羞愧之情。

朱依依說：“可青藜怎麼這麼容易就被你糊弄過去了？”

老妖笑笑，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不再回答，他很快表示要離開了。朱依依也不想再追問，這老妖怪從歙州城開始便纏著他們，肯定會再來找，而且他現在困得要命——從夢貘鄉裡出來後到現在，他沒闔過一下眼，從前在師門的時候，許宣平最強調的就是要好好睡覺。

他現在隻想好好睡一覺。

“困了？”

“嗯。”朱依依搖搖頭，想把腦子裡的瞌睡蟲晃走，未料緊接著又打了個哈欠。

他看著身邊光禿禿的柳林——青藜衝下來時將這裡的柳樹拔了個精光，現在看起來像是春天剛犁過的地，土全都翻了過來。這裡離朱雀大街太近，不好禦劍，再不走，估計一會兒天亮了，就不好脫身了。

“太困了，趕緊走吧。”朱依依說。

葉初走到了朱依依麵前：“回去還要走很長時間，我背你回去，你可以在我背上睡一覺。”

朱依依一愣，旋即意識到一件事，他和葉初現在的關係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

除了葉初，他沒有喜歡過任何人，更不知道轉換了關係之後，該怎樣和對方相處。若是還和以前那樣，好像也不太妥當，可若是……

“上來吧。”葉初說，他蹲下身，把後背留給朱依依。

“哦，好，”朱依依有些忐忑地趴了上去，手搭在葉初的肩膀上不敢動，整個人有點僵住了。

葉初說：“走了。”

起身時，朱依依的手猛地握緊了，他聽見葉初好像低聲笑了一下，有些不服氣地說：“怎麼了，沒見過人恐高嗎？”

葉初“嗯”了一聲，認真地說：“現在見過了。”

朱依依無言，他試著將臉貼在葉初的後背，葉初的頭發是涼的，後背也不是很熱，總之趴著很舒服。他睜著眼，但感覺隨時都可能睡著，現在不知道是什麼時辰，天的顏色是又亮又暗的藍，或許下一秒就會徹底亮起。葉初走得很穩，隻有輕微的，有規律的顛簸，還能聽到葉初的心跳聲。

空氣裡有不知道是什麼花的香氣，朱依依一向對這些氣味不怎麼在意，這一次卻覺得格外熟悉，和葉初身上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想起來了，是梨花香啊……

大腦變得遲鈍，半夢半醒間，漸漸的，朱依依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

他閉著眼迷迷糊糊地想，在很小的時候，差點被聖鴉抓住那次，葉初也這樣背過自己，但那好像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

“朱依依。”

“嗯？”他睡得不深，好像聽見葉初在喚他名字。

“朱依依。”又是一聲，但比之前要更輕，朱依依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便又隨意應了一聲“好……”。

那邊沉默了半晌，才壓聲說了句：

“我好高興。”

“……嗯？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