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個這樣的女子欺瞞,往後在九重天中君威難立。隻好快刀斬亂麻。
正午時分,徐瑾帶隊回來。何氏已準備好飯菜,喊大家去堂屋吃飯。
徐瑾忙尋何氏問了兩句話。“曹大哥可回來了?”
何氏道:“早帶著依依回來了,依依身上都濕透了,將才洗好,又喝了驅寒湯。回屋裡睡去了。”
“那便好,那便好。”徐瑾知道曹二要有動作,卻也不急一時。
阿樂則不然,火急火燎衝上來,“怎還叫她在這裡呆著?他不是說絕不姑息麼?”
崔信幾個正簇在一團打趣要釀幾桶桑葚酒,聽到這話才覺事情不對,圍過來阿樂身旁,“怎麼了?要姑息誰?”
“曹大哥認回來那個好侄女兒,依依。原是北狄軍妓的女兒。”
徐瑾要拉人,沒拉住。阿樂已全全脫口而出了。
“什麼?”
“怎麼會呢?”
崔信幾個啞口結舌。一時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阿樂繼續與眾人道,“也不知她潛藏在這裡是為了什麼。北狄人的虧我們都是吃過的。大家可都還記得?”
“怎會不記得…”崔信怒目橫眉,已沒了早前逗明舒開心時候的輕鬆。“崔廉的命,我還沒問他們討。”他原有個兄長,跟他一道與曹二走馬,五年前在北狄人手裡折了命,人命債,討不清。
一旁幾個年歲小的也跟著道:
“若真是北狄人,我們不能留她。”
“不如殺了她,給崔廉大哥報仇。”
“曹大哥若下不了手,我們來。”
“罷了。都彆說了。”徐瑾站出來,擰眉看著阿樂,小聲斥責:“你是不嫌事大?”
阿樂哼了一聲,冷眉看向彆處。
徐瑾忙是解釋:“人雖是北狄軍營裡逃出來的,卻也是漢人。她身世有難言之隱,方才藏掩在這裡避難。大家不必再多往壞處想,曹大哥說過,他會主持這份公道。我們等著便是。”
崔信眼中依舊憤憤:“曹二到如今還欠著我們兄弟幾條人命,又帶回來個北狄的女人,要如何交代。”
“明日一早,我便送她走。”曹二聲音如冷鐘,從堂屋門前傳來。
眾人回頭,見他負手站在門框前,正午太陽從他身後照耀進來,將頎長的身形投出一道短短的影子。他整個人沉浸在陰影之中,看不清楚表情,更沒有任何起伏的情緒。
崔信便就是服他這一點。冷靜如斯,心狠手快。
若要說人命,他們活著的一個也逃不掉。五年前北狄人拉扯貨物,不肯放手,又劫持了崔廉他們。是曹二下令放的火。火苗爬上了那些精致的綢緞蠶絲,漫天紅光,燒死了百餘北狄兵衛,也帶走了崔廉幾個的命。可其餘押重貨的兄弟,卻因此得救。他便是其中一個。
“曹大哥。”幾個小兄弟看到人來,已被曹二身上沉冷的氣息鎮住,不敢跟著崔信起哄。
崔信隻道,“曹大哥既這麼說,我們聽你的。”
“好。既然信得過我。這事情,便不再多提。”曹二指了指飯桌,“大家吃飯吧。”
幾人候在一旁,等他入座。曹二這才從那片陰影中走出,緩緩走去正主位置上落座。徐瑾阿樂陪在兩側,崔信帶著其餘幾人一同入座。
何氏端著最後一道湯菜上桌,長長歎氣了一聲。“還等什麼明早啊,人已經走了。”
崔信這才轉身看著何氏,“走了?”
阿樂也不信,“什麼時候走的?”
徐瑾一旁不語,暗自打量曹二的表情。
“將才你們在這裡吵架的時候,人家就走了。小姑娘家的,為難她做什麼?就算是北狄人,北狄沒有尋常百姓?不會生老病死?沒有爹生娘養不成?”
曹二冷靜夾菜,“走了也好。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