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仙一曲舞畢,姐妹三人下台歇息。便端起許實備好的水酒,一桌桌獻酒過去。徐南珠牽起茹仙,將早準備好的白玉酒杯送到茹仙手裡,“裴大掌櫃來了,你去敬敬酒。”
茹仙對男子還不及西琳那般應對自若。看裴定海那一身煞氣,自有生怯幾分。“還是叫姐姐去吧。”說罷,轉背將白玉酒杯遞給西琳,兀自跑去明舒身旁去。
西琳對南珠笑笑,“妹妹年紀尚小,我去吧。”
“便就有勞西琳了。”徐南珠也不挑,左右三個菩薩蠻,裴定海看中誰都好。
西琳走去裴定海桌旁,與人淺淺一福。“裴掌櫃萬安。”
“喲嗬。這可不是你們西域的禮數。”裴定海倒是驚訝,菩薩蠻多來自北夏,是外族人,何嘗知道漢人的禮數。
“回裴掌櫃的話,媽媽自幼便當我們作漢人女子教,本就是想叫我們入中原,伺候貴人們的。我們曉得禮數。”
“好。”裴定海大笑起來,問起徐南珠,“徐老板好福氣,從哪裡買來的這上等菩薩蠻。絕色天香不說,還知書達理。叫人如何罷休?”
徐南珠陪著笑,“可是承蒙裴大掌櫃誇獎,我和西琳她們,說來話長了。總之,都是緣分。”正說著,卻見裴定海的目光瞥向了彆處,尋著那方向看去,竟是盯著明舒身旁的茹仙看。徐南珠暗自揣度,茹仙年少青澀,裴定海不莫是喜歡那一卦的?
西琳心思通透,一看便知,與裴定海笑道,“可要我叫妹妹過來,與裴掌櫃一道兒喝杯水酒?”
裴定海目光未曾從那邊挪開,是以走了神,沒回上話來。還是南珠在旁提醒了聲。
“裴大掌櫃,西琳方問你,要不要喊妹妹茹仙過來,一道兒喝杯水酒呢?”
裴定海這方回神,兩指一點茹仙身旁的明舒,“不知那位是誰家女郎?”
徐南珠:“那是在下家中小妹依依。”
“徐老板的小妹,真是,美貌靈動。”
“額…”徐南珠一時不知如何接話,敢情人家看上的不是茹仙,是他家明月公主殿下。“是,是啊。就是脾性有點兒大。婚事難搞呐。”
裴定海目光定定,“令妹年少,果真還未成親。”
“啊?”徐南珠一臉訝異,便看裴定海看向自己來。
“不知可否,和令妹喝一杯水酒,淺說幾句話。”
徐南珠怎知他不按常理出牌,這麼美豔的菩薩蠻視若無物,偏生盯上了高明舒。該不會是,還記得在宮裡的事情?徐南珠擔心一番,卻覺得不大可能。裴定海在皇宮當差的時候,明舒方不足五歲。到如今已是十餘年整了,小姑娘也早就換了副模子。怎麼可能會認得。
“我妹妹脾性難以琢磨,待我去問問才好。”
西琳幾個釀的葡萄酒還要等上十多日,明舒今個兒隻好用水酒解解饞。茹仙方一過來給她添酒,四座的目光便直撩騷了過來,將才坐下,便有登徒子端著酒杯尋了過來。
“小姑娘,陪公爺喝杯水酒吧。”那男子衣領不整,目泛淫光,便要去摸茹仙的手。將要走到桌旁,腳下被什麼一絆,摔了個五體投地。
明舒收回腿來,向茹仙使了個眼色。茹仙捂嘴一笑,對地上人嬌氣道,“這位公爺行此大禮做什麼?太客氣了。”
男子喝的醉醺醺的,爬起來也不記得是怎麼摔倒的,正要黏黏糊糊要往茹仙身旁落座,卻被徐南珠一把拎開了。“客官,我與家妹有些事情商量。可否請讓讓。”
“誒。我,我,我。”男子醉的說不清楚話。徐南珠也懶得和他廢話。讓許實免了他的酒錢,將人拎出了門去。這頭茹仙聽二人要說話,自也乖巧走開,尋巴哈爾一道給客人們敬酒去了。
“西琳和裴定海相處得怎樣?”明舒給徐南珠添了杯水酒,便順道問起。
徐南珠一仰頭喝下那杯水酒:“不怎麼樣。壓根沒看上。”
“沒看上?”明舒吃了一驚,“裴定海眼光這麼高麼?”
“說高麼…說不高麼…就,就很是獨特。”徐南珠支支吾吾。
明舒到底聽不出個所以然來:“說人話。”
“……”徐南珠握拳在嘴前,假作咳嗽,“裴定海說,想請姑娘過去喝杯水酒。姑娘去是不去的好?”
明舒壓根沒生心眼兒,“去的好。看看他想說什麼。”
裴定海遠遠將明舒打量了一番。一身素淨青衣,窈窕纖細。遠黛眉,含情目。說話的時候,雙目中如有星光流轉,櫻桃小嘴帶起笑意。骨相柔美,瓜子兒般的臉蛋兒,叫人挪不開眼睛。
“好看。”
一旁隨侍聽他自顧自話,忙問起,“掌櫃的,什麼好看?”
“那徐姑娘好看。”裴定海說著,仰頭喝乾了一杯水酒。便見徐南珠帶著女郎往這邊走來,他忙正了正衣襟,擔心失態,又收斂心神。待人走近了,隻如往常一般笑道,“徐姑娘來了。快請坐。”
明舒也將裴定海仔細打量了一番,大塊頭,高個子。坐在那兒一人頂兩人身位。一雙長眸很是炯亮,不似平常人。眉間自帶生殺之氣,若是不笑,定會叫人生畏。“裴掌櫃好。”她抿嘴笑,裝得很是乖巧。
裴定海忙親自去拿酒杯沏酒。“徐姑娘,喝口水酒吧。”
明舒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今夜小店的飛天舞,裴掌櫃可還喜歡麼?”
“喜歡,自然是喜歡。”裴定海又問徐南珠,“不知徐老板是哪裡人?”
“本是江淮人,祖上來了西北做生意,自然將產業都遷了過來。”
“江淮人。”裴定海似是恍然大悟,“是是是,徐姑娘的生相,的確像江淮人。膚白纖細,靈秀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