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滯的徹斯特感受到手掌的重量,驚訝的看向這個他沒能在兜口找到的東西,用手指拂過帶著些許劃痕的表麵。這確實是在江夜房間帶出來的,不管是陳舊的表麵還是花紋與刻字都與記憶裡相同。他從出來時就把它裝在兜口裡,但是再也沒有打開過。
跌落河時,這塊照片盒從徹斯特兜口脫落出來,但是被江夜撿回。照片盒其實有四塊,但是現在隻剩下了這一個還在。
“我的丟了,丟了好久。”徹斯特微腫的眼睛閉上,有些東西丟了是沒辦法再找回來的。他覺得無所適從,但是正如之前所說,下午的失意入睡總會讓晚上更加清醒,不然也許徹斯特會直接躺下,睡去然後再也不起來。
“沒關係。”江夜伸出一隻手,輕輕按壓著徹斯特一側的肩膀,也隻能寄希望於微不足道的行動能減緩些他的疲憊與紊亂。“你說人死後會重新在一起嗎。”心情很迷離的徹斯特第一次主動把肩膀靠在了江夜身旁,他靠在江夜身上,反倒是把江夜嚇了一跳,“不要這麼想。”
“那要想什麼。”
“……”江夜沉默,隻是安靜的攬著徹斯特的肩,明明這種時光來之不易,卻並沒有多餘的喜悅可以講述。他嘗試換個話題,至少不會顯得那麼無聊沉悶,“我還不知道你是怎麼從迷途出來的。你是不是見到了納爾雅在迷途的據點?如果你感興趣,我們可以再去一次,斐楓丹也有分支在。”
從迷途回來後,徹斯特發生了很大的轉變,他的情緒又回歸了低落,這與輕奢節時全然不同,江夜隻當徹斯特是受驚了,沒人喜歡在最開心的時候被扔進恐怖穀裡。如果他是剛好進了納爾雅的迷途據點附近,也能夠解釋為什麼徹斯特能回來還會對相關分支實驗室感興趣。
“出來……我是被人救出來的。去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很發達很發達,從來沒有見過。”
“西瓊埃?”江夜下意識就想到了這個選項。但是徹斯特的心思全都跑偏了,跑到了納爾雅上,跑到了索依蘭爾上。他捂住臉,無法抑製的回想起過去,把過去和現在經曆的一切都可悲的聯係起來。
“那艘輪船是不是納爾雅的。二十年前的事情全是他們乾的對嗎,還有索依蘭爾……”他待在索依蘭爾家族的時間裡,見到的一切好像都模糊的有了點答案。話終究又被繞了回來,把江夜的心情纏的過於緊,他非常害怕徹斯特再失控。
“我們出去逛一逛吧。不要想這些。”
“我逃避的了嗎?我已經躲了快三十年,最後呢。”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徹斯特知道索依蘭爾家族還會再來找他,他胃裡的東西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再次把他逼向死亡,但是這次他沒有選擇堵住耳朵,一廂情願的認為裝作不知曉就不會受傷。
“為什麼他們丟掉我後又要把我帶回來?也是為了實驗?媽媽和舅舅是不是也是?那我當初為什麼沒有和媽媽他們一樣。”
“江夜,我很痛。他們把我關在一個很高的地方,看不見下麵的東西,我想回去,我也想找你,可是什麼都沒有了,他們都很陌生,我甚至不知道我在哪裡,應該乾什麼。
有一個,有一個,有人進來,我真的好害怕。我好惡心。我感覺我快要死了,我討厭那種感覺,所以我真的接受不了你像他一樣。
沒人聽我說什麼。沒人在乎。我想離開,我好想離開。”
他嘗試離開,但是最後睡了一覺。他看著本應該死亡的自己坐起,走過花間去往比比斯爾最後又回到盛大的節日中,他渾渾噩噩的蘇醒時,節日卻隻剩下了一片狼煙。他被失控的裂隙帶入了悲哀的根源中,卻又於此看見了新奇夭曳的生命。
池與天空,暗巷與燈。
這個世界他不知道的東西還有那麼多。
非遠未近的世界就如同夢境,明明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
在下午,他做了個這樣的夢。
你相信,人會慢慢的編織過去忘記過去,然後重新奔向未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