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蘭小區存在將近二十年,是老小區,住的都是些老人以及手頭不富裕的年輕人,往常每到傍晚,古蘭公園便會聚集些老大爺下棋打牌。
今年的冬日來得太快,一場雪下了整整十天,一開始還有些人出門走動,後來古蘭小區徹底地陷入了死寂。
小區大樓新漆蓋舊漆,牆體發黃,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這裡人口並不多,上麵傳過消息,說是半年後便要拆遷。
褚霜住在古蘭小區三單元一號樓801,這間房子是父母留下的遺產,在她五歲那年,父母作為潛水員,打撈沉船時命喪深海。
直到她在孤兒院長到成年,重新接管這座屋子,然而上大學後多在學校住宿,房子空置。
如今大學畢業了,便準備回海安市發展,遂又回到小區安置。
這十天裡,有時候能聽到莫名的怪叫,氣溫越來越低,就算窩在被子裡也能感到徹骨的寒意,她剛搬進來,準備的食物不多,隻想著第二天去附近超市采買。
當天夜裡就下起皚皚白雪,裹挾著風霜不停拍打著窗戶。
她經常性地站在窗戶前,有時候一待就是一天,十天前她以為隻是普通的一場暴雪,沒想到持續到今日。
十天前帶來的食物已經捉襟見肘,如果雪再不停,誇張一點說,褚霜可能就要被餓死了。
她剛搬進來時帶了一打雞蛋,六袋泡麵,三包華夫餅,和一個宿舍泡麵鍋,以及一大袋煎餅,剩下的就是行李箱,裡麵裝著換洗衣服和日用品。
古蘭小區的房子隻有些基礎設施,顯然易見並沒有米麵,褚霜第一天下雪時出去過一趟,給屋子通上了水電。
這些吃的東西到今天已經徹底吃完了,不管雪停沒停,褚霜都得出門了。
這座樓隻有十三層,她所在的八樓有三間房,據物業所說旁邊的兩間沒有住人。
實際上,這一棟樓住的人可以說沒有幾戶,褚霜想過向其他住戶購買食物,但不知道哪間住人,也無法聯係。
物業說沒想過要建群聊,一是這裡的老人用的老年機,二是人太少沒必要。
褚霜實在餓得受不了了,便準備接點水煮開喝,她看到桌子上還剩下最後一個雞蛋,便一起拿進了廚房。
她擰開水龍頭,將泡麵鍋放在水池裡等著,心裡卻是不住歎氣。
往常淅淅瀝瀝流下的水聲半晌沒響起,褚霜心裡一緊,手不停地拍打著水龍頭。
在她大力下,隻落下幾顆水珠,極儘挑釁。
停水了……
驚天噩耗不過如此,不能再等了,今天必須出門看看。
她把雞蛋敲開一個小口,喝了裡麵的蛋液,五臟六腑卻仿佛被冰了一下。
外麵的天氣已經到了零下三十度,手機的信號斷斷續續,寒潮橙色預警依然存在。
“啊啊——”
窗外爆發出一陣尖叫。
褚霜把雞蛋殼扔進垃圾桶,三兩步就跑到窗邊,透明的玻璃結著冰霜,朦朧間才看到樓下的情況。
雪停了。
整個路麵白茫茫一片,一攤紅色尤為顯眼,旁邊躺著一個人形,除此之外,還有許多人頭攢動在附近。
她心裡浮上不詳的預感,視線緊盯著那處,直到眼睛發酸,才看出那個人形是物業,他家住在二樓,平常不待在保安亭。
那聲尖叫是他發出的,他死了……
褚霜剛要收回視線,躺在雪中的物業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他開始四處遊蕩,仿佛失去了意識。
好像一點都不怕冷一樣,隻穿了一件毛衣,在雪地上來回走動。
她一眼沒眨地望著樓下,可能場景太過詭異,位於她下方的樓層傳來了喊聲:“吳哥,你沒事吧?”
樓下的人驚疑不定,又焦急地喊了幾聲,雪地上行走的人大約有十來個,聽到聲音的瞬間都把頭轉向了一號樓,包括物業吳哥。
褚霜站在八樓看不清楚,但樓下的那個小夥子驟然沒了聲,甚至有板凳倒地的動靜。
那些人在往一號樓靠近。
而那小夥子身後有人按住他,含著怒氣道:“都怪你這麼大聲!你沒看到吳哥已經死了,明顯不正常。”
“你剛才怎麼不說?吳哥出去的時候就你畏畏縮縮,要不是他,我們兩個肯定回不來!”年輕男人也不甘示弱。
褚霜驚覺自己耳力如此好,看來物業是見雪停準備出門結果被襲擊了。
外麵這麼危險,她卻是躲不得,再不出門覓食,褚霜真的會餓死。
她開始收拾要帶的物品,從衣櫃裡翻出幾年前留下的登山包,裝了兩件厚羽絨服和保暖背心,用圍巾帽子手套把自己全副武裝,再翻出廚房裡的剔骨刀裝起來,以防萬一步物業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