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蘭私立貴族學院。
兩扇巨大的鎏金校門緩緩打開,金色的蘭花浮雕光輝流轉
校門口停了一條車龍。
為首的黑色轎車,車頭獨一無二的金質徽標昭示著主人不凡的身份。
高大保鏢佇立在車兩旁,他們麵無表情,眼神銳利戒備。
是葛今顏最討厭的神態之一,仿佛自己成為了被看押的犯人。
保鏢恭敬妥帖地打開車門。
半暗半明的車內,有道等候多時的頎長身影,渾身散發不易接近的氣場。
那是一張無可挑剔的臉,鳳眼薄唇,深邃冷峻的五官染著微末的懨氣。
眼珠子,黑得純粹,與他對視,或多或少會爬起不寒而栗的感覺。
此刻紀西澤側向窗外,聽見有人上車的動靜,並未回頭,更沒有要主動打招呼的意思。
葛今顏不得不先開口,喚了聲哥哥,做全手足和睦的樣子。
汽車緩緩啟動,紀西澤視線仍沒從窗外移開,語調平平,“最近學習怎麼樣?”
“很好。”
“嗯,繼續保持。”
毫無感情、毫無營養的對話就此結束。
葛今顏無聲扯了扯嘴角。
隻要碰麵寒暄就是問功課,問到現在,這對話劇本他真不打算更新一下?
紀西澤膝頭搭著薄薄的毯子,他的雙腿在事故中落下病根,不能著涼,常年蓋著薄毯,暑夏也是如此。
但這絲毫不阻礙他的人氣,學校甚至有人專門開帖,每日不間斷地更新他所用薄毯顏色。
今天是灰藍菱格的……
平穩行駛的車猛地急速打轉,變故來得猝不及防,尚在分心的葛今顏來不及反應,失去重心,騰空倒向一旁。
葛今顏不是沒有幻想過行車途中出現意外,就此告彆人世的場麵。
但她並不想和紀西澤死在一塊。
“呲——”
又一個急刹。
跟著她的頭又朝著前座靠背栽去。
僅差一厘之隔,險險止住。
來不及鬆口氣,巨大慣性猛地將她扯回,又狠狠向後甩去。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隻是在來回甩動中有些暈眩。
若有似無的草木藥香飄入鼻腔。
冷性微苦,極具個人特質的味道。
她是熟悉的。
怔愣間,溫熱的氣息擦耳廓而過。
渾身猛地一顫,葛今顏順著手中緊拽的衣襟向上看去。
線條優美的下頜,緊繃的唇線在唇角下撇,散發著不悅的氣息。
紀西澤後仰著頭,垂眼看著她,冷漠中有一絲難以捉摸的厭惡。
怪不得她整個人被甩起來都沒有磕到,原來她貓兒似的蜷在紀西澤懷裡,用紀西澤當肉墊呢。
紀西澤一言不發緊擰著眉,冰冷的眼眸,明晃晃地寫著“滾開”兩個字。
葛今顏的腦子不恰時地掠過好友林善閱的吐槽:
“你哥,高冷寡言,舉止斯文,從不說臟話,但那雙眼睛是會罵人的,還是罵得很難聽的那種。”
葛今顏尷尬地咳了一聲,“抱歉。”
她並不惱火紀西澤的態度,左右是紀西澤給她當肉墊,生氣也情有可原,儘管她知道可能不僅僅是生氣。
葛今顏立刻收回緊拽衣襟的手,堪稱優雅地頷首道謝,拎起裙擺挪開。
駕駛位的保鏢顯然也嚇到了,倉惶回頭,“抱歉,大小姐、侄少爺,剛剛忽然有一輛自行車從旁邊車頭竄出來,讓小姐和少爺受驚了……”
此時此刻,葛今顏才從模子般的保鏢製服下看清,不是她熟識的保鏢,怪不得今天的車速比以往快些。
以往保鏢知道葛今顏不樂意係安全帶,怕出現事故,所以車速奇低。
想來,今天的保鏢是老宅那邊安排的,估摸著是姑姑葛舒那邊的人。
紀西澤展平被葛今顏弄皺的衣服和薄毯,心中厭煩,語氣卻越發平靜。
“我記得,駕駛中有規定,在可能會出現行人的地方,應當提前減速,這是其一。第二,駕駛中,即便出現狀況也不應打轉方向盤,這會引起更大交通事故。”
保鏢後頸起了一層細細的冷汗,“是在下失責。”
紀西澤的聲音透著一絲殘忍,“保鏢的意義就是保護雇主的安全,而現在,你唯一的價值,已經消失了。”
保鏢臉上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紀西澤的話宣告著他職業生涯的結束,失職的汙點將令他永無翻身之地。
副駕駛保鏢立刻更換到駕駛位,“抱歉,接下來由我來駕駛,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
葛今顏默然係上安全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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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平穩駛入,兄妹二人抵達老宅。
穿過前庭,從客廳穿過,繞過翡翠屏風,進入清雅寬敞的餐廳,席間二十來人,皆為葛家權利中心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