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安站在門外,目光充滿擔憂。
“走吧,去看一眼奧斯卡,”葛今顏安撫地對葉安笑了笑,隻是那笑容,怎麼看怎麼慘淡。
“我不在的時候,你好好照顧它。”
葉安紅了眼眶,站在原地搖頭,像一隻倔強卻發抖的兔子。
葛今顏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
她的小女仆,營養不好,二十來歲,居然還沒有她高。
“你也要多吃飯,和奧斯卡一樣,長得又高又壯。”
喬芸從管家那裡得知父女倆的爭吵,匆匆趕去,傭人已經戰戰兢兢地按葛霆的要求,把葛今顏的行李收拾出來,放在樓下。
葛今顏看見在前廳等她的喬芸,看著媽媽的眼睛,她腦海閃過顧知衡的臉,生出想戳破一切的衝動。
“聯姻的事,媽媽去勸……”
“媽媽,您感覺自己幸福嗎?”
“怎麼……這麼問?”
“每天關在家裡,沒有夢想,沒有自我,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他……”
喬芸臉色微變,“顏顏!”
“對不起。”
葛今顏撇開眼睛,握住行李箱的拉杆,向外走。
喬芸連忙按住箱子,滿麵焦急,卻放緩了聲音,“和爸爸認個錯,這件事就過去了,大不了放棄那個位置。”
葛今顏皺眉,“那個位子,我會靠著自己坐上去。”
葛今顏是葛霆一手教導大的,父女倆的性子一脈相承的固執。
“非要當繼承人不可嗎?媽媽隻希望你過得簡單幸福。”
葛今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喬芸,從懂事開始,她的腦子裡就被灌輸要繼承集團,按照最嚴格的繼承人標準培養,為集團、為葛家而活。
十年如一日的努力,目標是為了走上那個位置,現在讓她放棄,她該怎麼活下去?
葛今顏輕輕後退,“外麵涼,您彆跟出來了,好好保重身體。”
“顏顏!”
“大小姐!”
她朝著大門,每一步都沉穩篤定,沒有回頭。
夜幕濃黑,隻有冷寂的路燈,在漫天大雨中暈著粼粼幽光。
葛今顏舉著傘,沿著路邊漫無目的地向前走。
葛霆的訓斥曆曆在目,她生命中的一切,無一不是葛家的,她認識的人,無一不是和葛家利益相關的人。
此時此刻,身無分文,她能去哪兒呢?
或許如葛霆所說,沒了葛家,她什麼都不是……
顧知衡穿過雜亂的樓道,走近家門口時,一個陌生的行李箱沾滿雨水,立在門邊。
葛今顏蜷縮在行李箱後,頭埋在抱著的膝蓋裡,小小一團,渾身濕漉漉的,似乎走了很長很長的路。
整個樓道,她孤零零地坐在那裡,脆弱無助,像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貓。
起初顧知衡以為自己花了眼,葛今顏怎麼可能像一隻流浪貓,如此狼狽,深夜出現在自己家門口。
但當他走進,透過昏暗的光線,無比清晰地看見了她。
顧知衡立刻解開西裝外套,展臂披到她的肩頭。
“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裡?”
清淺的梅子香籠罩下來,攜了溫暖的氣息。
葛今顏抬頭。
定定看著眼前的人,紛亂的思緒忽然就安定了下來。
撇開所有和葛家有利益糾葛的人之後,唯一能幫她的,隻有這個隱藏著同一血脈的哥哥。
父親的私生子。
顧知衡發現,她沒有戴眼鏡。
如煙濕濡的眼睫下,是一雙渾圓貓似的眼睛,覆著長長的睫毛,抬眼看向他時,分明精湛的眼中卻空洞洞的,像一潭黢黑的死水。
“離家出走了。”
她語氣依然一如既往的平靜。
顧知衡有一瞬間愕然,欲言又止,扶起她,“外麵冷,先進屋。”
進了房子,他先燒了一壺開水,取出乾淨的毛巾,給她擦拭濕濡的發梢。
擦拭間隙,他小心翼翼觀察她的臉色,“和家裡人吵架了?”
葛今顏沉默了片刻,壓下眼底的幽晦,“嗯。”
他沒有再繼續詢問原因,開始擔憂家裡簡陋,天氣這麼冷,也沒有空調,她怎麼習慣得來?
“我給你租個酒店住吧?”
葛今顏唇角浮出一絲譏諷:“你錢很多?債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