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秋在灑金樓住的這小半個月也不白住,早在住進來之初,便讓可為將這樓裡所有通往外麵的暗門狗洞打探得一清二楚。
主仆二人在逃跑方麵倒是配合默契,仿佛商量好一樣,不約而同選擇後院柴房大榕樹後麵的狗洞,一起趁亂逃了出去。
駱秋想著那人既然將迦南伽的事情都查出來了,一定知道她在朝月坊租賃了房子,現下那裡肯定是不能回去了,想來想去隻能再去投靠弘遠。
去無量寺路上,可為忽然提到他之前在街上匆匆瞥見了那個眉心有痣的小沙彌,似乎有話要講,但當時他著急返回沒來得及聽。
駱秋忽然拉住他,神情凝重,聯想到之前弘遠說的那些模棱兩可的話,斷然決定不去無量寺了。
主仆二人正在躊躇之際,隱約聽到街旁拐角處有低低的呼喚聲。
駱秋四下環顧,終於看到隱藏在暗處的一輛馬車,車夫正焦急地朝他招手,“公子,公子!”
駱秋瞧著此人麵生,並不認識,心中疑慮,生怕是陷阱,十分謹慎地站在原地。
車夫見他不動,隻好衝著車內說了什麼。
車簾從裡麵微微掀開一角,露出一張清麗秀美的麵孔,唐玉露衝他招了招手,“金大哥,快上車。”
駱秋一見是她,拉著可為立刻連滾帶爬地鑽進馬車。
“怎麼是你?”駱秋詫異。
“我一直在廳上,見那位公子來者不善,便提前讓人準備了車馬。”
“會不會連累你?我…”駱秋一想到那人如果發現她不但沒乖乖聽話,反而趁著他去擺平衙門來人時偷跑了,以他冷酷無情的性格非得讓她吃不了兜著走不可。
她現在就是個燙手山芋,貿然連累一個才剛認識不久的人,實在於心不忍。
唐玉露倒是很鎮定,吩咐車夫快馬出城,“我家裡在城外有田莊,我送兄長先去躲躲,等事情平息之後再做打算。”
“車夫…”駱秋壓低了聲音朝外邊瞧了一眼,雖說這時候懷疑人家的人忠不忠心有點兒過分,但又實在擔心。
唐玉露會意,沒讓他為難,主動說道:“放心,都是與我家簽了死契的仆人,一定不會走漏風聲。”
駱秋有些尷尬地撓撓頭,“那就好…我也是怕若是有個萬一,反而害了你。”
非昨帶著黑麒麟衛將灑金樓裡裡外外翻了個底朝天,最後終於在後院發現了可以通過人的狗洞。
但距離駱秋逃跑已經過了小半個時辰,再想尋蹤跡也難了,隻得先向聞居遠彙報再做打算。
聞居遠聽罷,眼神陰篤,手捏扇柄,幾乎要將玉柄捏碎,可最終也隻是慢慢撒了心中悶氣,他是頭一次栽這麼大的跟頭,而且還是在同一個人身上,這筆賬他非要討回來不可。
“回無量寺。”既然魚兒跑了,那便再撒餌就好。
竹徑幽處,飄來陣陣茶香。
弘遠已然對著聞居遠枯坐良久,兩人一飲一啄,互不乾擾。
隻不過今日聞居遠從一回來就異常沉默,渾身都散發著肅殺的氣息。
弘遠飲完最後一盞茶,準備起身告辭。
聞居遠忽然輕笑一聲,“你不問?”
弘遠雙手合十,輕撥胸前念珠,坦然道:“問與不問,與我有何不同?”
“我還以為你會擔心那個人。”聞居遠抬頭,眼神中有戲謔,亦有探尋。
弘遠自然知道他口中的那人是何人,不過他並不能確定灑金樓上的人與他掛礙的人是否是同一人,小沙彌回來時隻說見了那人的背影,信沒送出去。
如今看結果,似乎並不理想,至少聞居遠很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