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幾乎同時開口,聽到對方說話又不約而同停下。
聞居遠虛握拳頭,輕咳一聲,將罩在她身上披風抽走。
駱秋剛剛癱到地上時壓了披風一角,屁股底下一輕,才意識到竟把他的披風忘了,略帶歉意地仰起頭看他,蔫蔫道:“對不起啊,把你的披風弄臟了。”
聞居遠隨手將披風扔到一旁,看她蔫不啦唧的模樣,也不忍斥責,“罷了,披風臟了還能再清洗乾淨,你可知今日差點兒沒命。”
“知道…”駱秋垂著腦袋,“今日多謝你救命之恩。”
提到此事便隱隱有些惱火,聞居遠的聲音不覺冷了幾分:“不是讓人專門去告訴過你近些日子不要亂跑?”
“啊?”駱秋猶驚魂未定,聽他責備的語氣,茫然地望著他,“你什麼時候…啊!”話說半截,忽然想到那日非昨給了她兩百兩銀票後似乎說了那麼一嘴,見他臉色不善,她有些心虛地低下頭,“他…他當時就隨口那麼一說,那…那我肯定也是隨耳那麼一聽…”
“枉你平日裡在我眼皮子底下還能整出花樣來,怎麼一到關鍵時刻腦子就不靈光了?破廟劫持,為首的人跑了,定會四處尋你,以免日後被你認出來,你還敢大搖大擺地進城?”聞居遠聽她狡辯便能想到當日她定是光顧著抱著那兩百兩銀票高興了,估計連非昨說了什麼都沒仔細聽。
說到這個駱秋瞬間就又不心虛了,直起腰板道:“那還不是因為你當時也沒和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還以為那群人就是普通的盜匪為了打劫金銀財寶,而且你那天還當犯人似的審問我,本來我就是無辜被卷進來的,回去之後覺得十分委屈,不願意再想。那誰能料到會有今日這麼一出,說來說去,還不是…”
怪你二字就要脫口而出,可又及時刹住,她怎麼越說越有點兒‘恃寵而驕’的感覺?忽然間腦海裡浮現出他剛剛在梁府冒出的‘房中人’,是她的錯覺,還是他有問題?
“你的意思是怪我?”聞居遠也察覺到她在自己麵前越來越放肆,難道他救她還救的有錯了?
駱秋連忙把腦子裡‘恃寵而驕’的四個字甩出去,人家剛把她從虎狼窩裡救出來,在這種時候她絕對不能不識好歹,何況唐玉露還在梁府,於是她立刻作恭敬狀,眼睛卻一刻也不老實,滴溜亂轉,“沒有,我哪敢…還得多謝你救我呢…”
不知為何,聞居遠覺得她表麵上裝得恭敬,內心裡也不定又算計他什麼,他揉了揉額角,無奈道:“說吧,你又在想什麼?”
嗯?這麼有耐心?剛剛被她甩出去的四個字好像兜了一圈又飄了回來。
莫不是他腦子真有問題了?還是被‘房中人’這三個字中了蠱?
她懷疑現在他對她是不是有求必應?她要不要試試?
“那尊金蟬子…”
“小命差點兒沒了,你居然還在想銀子!”他瞪大了眼睛,眼神又像要殺人了。
唉…看來是她想多了。
不過剛剛發過誓,她說到做到:“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想說那尊金蟬子送你了!就當是我報答你救命之恩的謝禮!”
一番話說得義薄雲天,內心其實在滴血,果然真送出去和想想而已不能相提並論。
聞居遠才想吐血,她倒是算盤打得精,那金蟬子本來就在他手中,借花獻佛也不是這麼個獻法。
不過他懶得和她計較,也沒想過真的私吞她的金蟬子。
“除此之外,沒彆的了?”
“有,有!我還想問你,為何今日不讓我直接戳穿那狗屁同知的真麵目?他和你們抓到的那個人明顯就是一夥的。”
“嗯,我知道。”聞居遠不慌不忙,未做解釋,仍是靜靜地看著她,等她把話說完。
“我知道你知道!”要是連命都差點兒沒了,連這都沒看出來,那她也白活了,“可為什麼呢?你…你不是有那麼多侍衛,抓他還不容易?”
“你道他是誰?”
“他不就是個五品官,我瞧你一定比他官大!”
“你說的對也不對,我其實並無官位。可這天下若是論誰的官大,誰就可以肆意妄為,那還有沒有王法?”
“我瞧著本來也沒有王法…他們要我的命時,可不像講王法的,何況一個朝廷命官,一個劫匪,他們能勾結到一起,還不能說明嗎?”雖說這話好像有點兒大逆不道,可事實就是如此,她還因此差點兒丟了小命。
“他們不講王法自然會有讓他們伏法的時候,但現在空口無憑,梁敬軒畢竟是聖上親授的朔州同知,不能隨便抓人。”
“可我不就是人證?我可以作證,那個人當著我的麵和梁敬軒特彆熟,他們一定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