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居遠雖不通男女之事,可對這種明擺的示好見多了,不過還沒哪個人當麵誇過他的長相,如她這般更是有些輕浮的口吻,按照他以往的性子當場翻臉也是有的,不過望過去的眸子映著點點燈火,仿若皎皎星河,讓人覺得安寧,不舍打破這氛圍,他暫且不計較她討好的心思,淡淡道:“無妨,我看得清。”
“聞公子,我來找你可是讓你教我習字的,若是不點燈,你當真看得清?”駱秋揚了揚手中紙張,心道你以為你是夜貓子,還無妨?
聞居遠越過她,走到房間裡靠窗的一張大書案旁,眼皮垂下,“我何時答應教你習字?再者,深更半夜,你來找我習字?”
又不知這女子肚子裡灌的什麼壞水。
駱秋湊到書案前,無辜又狡黠地盯著他,“聞公子,剛剛我可是要走的,明明是你把我留下的…”
聞居遠一時語塞,他就知道不能留一點兒把柄,否則這小騙子見縫就鑽。
他無奈地伸出手,“拿來。”
駱秋眼看他妥協了,忙將手中的紙頁遞了過去,“請公子賜教。”
看了僅僅兩行,實在覺得狗爬出來的字都比她寫的要好。
他無端煩鬱地將紙拍在書案上,“你就拿這個來糊弄我?”
駱秋被說得委屈,“聞公子,我哪裡敢糊弄你,自小彆說讀書習字了,就連吃飽穿暖於我來說都是奢侈,如今得見公子這般清風朗月人物,我才知自己就是那井中蛙,池中魚,沒見過世麵,公子也不必如此惱怒,我好好學就是。”
這一番話說得聞居遠有所觸動,抬眼看她耷拉著眉梢,確實可憐,心中那絲絲煩鬱竟又消下去大半,他複又拿起來仔細端詳。
駱秋見他臉色漸好,心道這招聲東擊西果然有效,決定把自己說得再慘一些,這樣兩相對比,他應當就沒那麼煩擾了,於是再接再厲道:“聞公子,你說像我這樣女紅女工一竅不通,連個字都寫得歪歪扭扭,將來可如何是好?而且我現在背井離鄉,連個可依靠的人都沒有,沒有銀錢傍身,亦沒有一技之長,估計以後艱難度日的情況會很糟糕…”說著泫然欲泣,就差再擠點眼淚佐證,她真的很苦逼。
聞居遠盯著紙麵上歪斜的字跡,與她所想達到的目的大相徑庭。
她說連個可依靠的人都沒有…莫非她在暗示什麼?
雖說留她在此分院彆住,是臨時安排,可他終究是會離開的,並不會長久居於此地,到那時她又當如何?總不能還跟著他一起進京…何況他隻是覺得她確實受了牽連,才不忍將她一個女子拋下不管。
當初提議讓她離開朔州,他本來是要將那尊金蟬子還給她的,可她卻死纏爛打非要跟他一同南下。
他忽覺得當初應當狠下心,將金蟬子交於她,之後便不該再同她有所糾葛。
罷了,待離開時,再給她尋個安身之所。
“你且安心住下即可。”
“啊?”駱秋都快要逼自己擠出眼淚來了,沒想到他居然來了這麼一句,怎麼和她預想的不太一樣?
“我說既然是我帶你離開,自當護你周全,隻要你持心正,踏實做事,想做生意亦可,不必擔心以後沒地方住,我會安排好一切。”
這一個大餡餅掉下來,砸的駱秋有點兒暈。
她這算是得了個類似於‘免死金牌’的承諾?
“聞公子,你說的話當真?”
“自然當真。”
她激動地伸出小拇指,有些忘乎所以,“那拉鉤!”
聞居遠一臉生無可戀地盯著她伸出來如蔥管般又細又白的小手指,微微曲起自己的手。
駱秋欣喜若狂地想要勾住他的手指,卻不料額頭上挨了一下。
“剛說讓你持心正!你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