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搜身的那兩名麒麟衛回來了。
駱秋忍不住渾身抖了下,目光掃到他們腰間的佩刀,在黑夜之中更顯得有肅殺之意。
可為緊緊攥著包袱,緊緊地縮到了她身旁。
那兩人走過來時帶了一陣冷風,卷起了地上的塵土,迷了她的眼。
然後她就聽到身旁可為驚呼的聲音,緊接著自己也被拎了起來。
“你們要乾什麼?”她厲聲叫道。
兩個麒麟衛一手拎著一個,不管她和可為如何驚呼尖叫,一直將他們拖到了門口,然後重重地扔了出去。
她被摔得頭暈眼花,從地上爬起來時,彆苑的大門已經關上了。
可為拍了拍包袱上的土,將她攙扶了起來。
一些曾經的回憶就像是利刃插、進了她的心裡,從駱家離開時,也是這樣的一個夜晚,同樣她被搜了身,被家丁架著扔了出去。
時隔半年,一樣的場景又一次發生了。
她淒哀地望著彆苑緊緊關上的大門,咬緊了牙關,在心裡暗暗發誓,絕不會讓這種事情再發生一次,她絕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拋棄自己的機會。
“人走了?”
彆苑正廳旁的小暖閣裡,點著一盞燈,聞居遠坐在燈影中,手底下壓著幾張草紙,此刻他已經聽不到任何動靜了,天也快亮了,折騰了一夜,他也有些疲乏了。
非昨抱臂站在一旁,見他神色倦怠,言簡意賅道:“嗯,按照公子之前的吩咐,鬨出了大動靜,把人趕出去了。還有之前陸府的那個婢女,早在我們故意放出風聲之初,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她走了。”
聞居遠揉了揉額角,閉上了眼睛,“對外就聲稱我染了惡疾,另外再寫一封加急信送往京中,散播出我重病纏身的傳言。”
非昨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那陸知廈怎麼辦?”
“且等著吧,我們按兵不動,他自然會露出馬腳。”聞居遠忽地睜開了眼睛,眸子裡閃著寒光。
非昨心下了然,公子這一招打草驚蛇,就是要引蛇出洞。
“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天就該亮了,公子歇歇吧。”他抱拳正要退出去。
聞居遠忽然輕咳一聲,“她…如何?”
非昨腳步微頓,轉過身,明知故問道:“公子是問駱秋嗎?”
聞居遠沒來由地一陣心煩意亂,眉頭緊皺道:“被揭穿時,她沒說什麼?”
雖說他已經在心裡將她同此事撇清了,可他還是想知道當她得知陸家送她的那些東西是要害他時,她到底會不會有一絲絲的後怕和動容,她會不會後悔不該瞞著他,甚至以他為跳板去接觸陸家,招來這些禍端。
非昨撓了撓頭,心虛地瞥了他一眼,但又不得不據實以告,“當時我去搜琅玕軒時,好像她已經猜到了陸家給她的東西有問題,那時候她還十分鎮定,後來我嚇唬說要亂棍打死她,她才開始害怕,說了實情。”
靜默良久,久到非昨站在原地感覺雙腳都開始發麻發脹,才聽到了一聲極輕極輕的笑。
非昨偷偷地抬起頭,朝燈影中的男人望去。
隻見他嘴角彎了一個很小很小的弧度,麵容清雋,姿態風雅,仍是那個讓無數京中少女魂牽夢縈的籍風公子,可就是說不出有哪裡變了。
以前的公子是雲中月,水中花,遙不可及,現在的公子似乎下了雲端出了水淵,仍是冷冷淡淡的,但卻有了一絲煙火氣息。
是因為那個駱秋嗎?
聞居遠嘴邊的笑仿佛被什麼封住了,慢慢僵硬,變得冰冷如常。
他又氣又怒,忍不住冷哼一聲,仿佛自言自語:“她就是個膽小鬼!”
怕害了他,但她更多怕的是害他會害了自己。
可那又怎麼辦,他放不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