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們的東家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既知道林小花是徐懷久開口留下的,便隻要了一千兩銀子,按照以往慣例,至少也要三千兩。
整整一千兩!還是因為賣了徐懷久一個麵子!
駱秋含淚將那尊好不容易才從聞居遠手裡要出來的金蟬子抵了出去,才勉強給林小花贖了身。
等人都走了,駱秋看著伏在地上,一副等候發落姿勢的林小花,連著歎了好幾口氣。
銀子也花了,總不能也尋死覓活?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且先問問看,興許能想到快速賺錢回本的法子。
她轉身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問道:“你…會做什麼?”
林小花微微抬起頭,有些茫然地朝她瞟了一眼,有些聽不懂她的意思。
駱秋隻好說得更加直白一些,“除了你平日在萍廊坊做的…那些,還會彆的什麼?”
林小花聽她說到萍廊坊,不由心中羞愧難當,可眼下她已經知道自己的底細,便據實以告:“我會彈琴,下棋,也略通文墨,畫畫亦可。”
竟會這麼多?比她這種正經人家出生的姑娘都會的多。
駱秋不由暗暗慨歎,看來這萍廊坊也不是全然靠賣肉發家致富,至少還有些檔次。
像林小花這種看著不太像頭牌的姑娘,居然也教了這麼多?
雖說會的不少,可…於她現在的處境來說,琴棋書畫貌似幫不上忙。
“以前做過工嗎?於木料或者種植一事上可有經驗?”駱秋又問。
林小花搖了搖頭,“不曾做過這些。”
駱秋扶額,看來得一點點教了。
“那從明日起,便換上男裝,跟著我家小廝去莊子上做工,用來抵你贖身的債吧。”
林小花以為她之前說收留自己的話不過是哄人的,可聽她如此說,才知道她是真心實意要留下自己,立刻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駱秋聽著悶悶的撞地聲,本想阻攔,可又一想給她贖身,還救了她一命,想來她覺得無以為報,才會如此,便立著沒動。
“姑娘…你是個好人…之前是我被豬油蒙了心,覺得…姑娘故意在羨君…徐公子麵前奚落我,讓我出醜,是我對不住姑娘!”林小花再抬頭時,腦門上有一片青紅的印子,應當是剛剛磕頭時用了很大的力氣。
駱秋擺了擺手,這些時日她也漸漸懂了些女子心態,明白在自己戀慕的人麵前總想著能完美無瑕,可事實是人本就是不完美的,就算一時能遮住瑕疵,卻也遮不了一輩子,總會有遮不住的時候,到那時再原形畢露,讓彼此難堪,甚至生厭,倒不如一開始就坦誠相待。
不過她現在算是看清了世間大多數男子,一開始往往都是見色起意,可一旦觸及到家世地位,若是幡然醒悟覺得彼此並不相配,尤其從心底裡開始認定了女子身份卑微,便哪哪兒都不如意,便開始將一切都怪罪於女子,最後隻剩棄如敝履的結局。
如今擺在眼前的道理,還有不爭事實,駱秋不得不直言不諱:“知道你是覺得在那位徐公子麵前丟了臉麵,可如今彆說是你,就連我這種身份,匹配江夔布政使司家都是癡心妄想,我不管你心裡做何感想,但既然贖了身,便不要自輕自賤,不過是個男人,等將來你能把握自己人生,或許會遇到屬於自己真正的良緣,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活命,你可知道?”
林小花自從被賣進了萍廊坊,就沒想過有朝一日還能有自由之身,此時此刻聽她這一番話,如雷貫耳,仿佛將她往日劈開,給了她重活一世的機會。
她眼中含淚,重重地點了點頭,“我聽懂了,姑娘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幫姑娘賺錢。”
駱秋將她從地上扶起來,一想到麵前站著的不僅僅是林小花,還是她那尊寶貝疙瘩,就不由地想哭,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