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宸見她突然不說話,眼睛裡閃著異樣的光彩,不敢輕易打擾,隻安靜地看著她。
等駱秋回過神,充滿希冀的眸子望著她問道:“你寫字好看嗎?”
“啊?”林朝宸顯然跟不上她這種跳脫的思維,愣了一下才猶豫著搖頭,“我也不知…”
駱秋頓時心涼了半截,可轉念一想,似她這般被嚴苛教養管束出來的女子,大多都是謙虛謹慎過了頭,也不廢話了,直接去找了紙筆,讓她隨便寫幾個字看看。
駱秋雖於書法一事上不精通,可好壞她還是能看出來的。
等林朝宸寫完一整行詩,她頓覺得又看到了無限希望,有些激動地拍了下對方的肩膀,豪邁地笑道:“要我說你寫的字真好看,以後千萬彆謙虛了!”
林朝宸從流落風塵後,就收起了當官家小姐的那一套,至於琴棋書畫不過是為了取悅男人的手段,其實又有幾個留連煙花之地的男子會真的在意她的字寫得好,又或是棋下得好?
她甚至也快要忘記幼時曾受過的教導,不曾再刻苦練過一個字,或者努力鑽研棋藝了,這還是這麼多年第一次有人真正看她寫字,還誇她字寫得好,一時之間心潮澎湃,麵紅如熾。
“姑娘讓我寫字做什麼?”
“你想不想靠這一手字賺錢養活自己?”駱秋想到了個絕妙的辦法,隻不過…要想實現還需一個人的首肯,可萬事開頭難,不試試怎麼知道辦不成?
林朝宸正苦於自己身無長物,就連簡單賣貨都不行,一聽駱秋說能靠寫字賺錢,頓時連連點頭,“想,我想儘快還清欠姑娘的銀子,還想幫姑娘做事。”
駱秋立刻表現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親切笑容,可一出手卻仍是無比豪邁:“好,等我好消息!”
她剛剛那猝不及防的一掌拍在林朝宸肩頭,讓她才緩過來,沒想到還會來第二次…
尤其是她穿得還是男子裝束,竟讓林朝宸有種要和人拜把子的錯覺。
回小院的路上,駱秋仔細想了一下此事的可行性。
等聞居遠回來,她得找借口再從他要些文章,之前她模仿過聞居遠的字跡,由於筆力不行,雖說能描摹得幾分相像,可畢竟人家寫了十數年,她才寫了幾個月,一看便知是描出來的。
可林朝宸不同,她也是自幼習字,且習得一手好字,反正比她的字肯定是好得不是一點半點,倘若要是讓她仿寫…說不定能達到以假亂真的目的。
而且天長日久,描著描著,說不定還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
再者,隻要聞居遠不拆穿,又沒有人能證明她的字是假的。
可…她擔心的是要怎麼才能在聞居遠的眼皮子底下蒙混過關?
若是這事真的成了,以他現在在江夔府出的風頭,沒過兩天定會查出是她在背後搞鬼。
此事辦成不難,難得是如何善後。
駱秋思來想去,不免又想到如今藏在自己箱籠裡的那一遝練字的紙,開始心猿意馬起來。
後來等她回過神,雙手捧住紅彤彤的臉頰,暗暗斥責自己萬不可有如此可怕的想法,還是賺錢為上。
聞居遠說快則半個月,慢則年後也會回來。
半個月很快就過去了,眼看再過三日就到年關了。
駱秋清點了下這二十幾日賺的錢,少說也有三兩銀子了,雖說距離她想的一個月賺六兩還有些差距,但好歹算是好的開始。
因要過年,可為這幾日都格外勤快,就想著除夕那日能早早結束了,回來同駱秋一起守歲。
這算得上主仆二人離開朔州駱家後的第一個新年,駱秋不想太委屈了,早早就對他說了,到了那日便叫上林朝宸,三個都沒有家的人聚在一起過年。
駱秋專門咬牙去城裡打了一壺酒,還置辦了新衣每人一身,不過都是最普通也是最便宜的男子長袍。
在路過一家絲線店鋪時,她突然駐足朝裡麵望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