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誰要問這有多爽?
陸霜衣可以回答他,至少比一個月前,自己剛重生的時候爽上太多了。
還記得那天她一睜眼,看著身邊“死而複生”的丫頭,彆說感動不敢動的字眼,她背脊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聽到她踹翻繡屏的巨大動靜,院子裡丫頭們都嚇得不輕,蓮環與錦繡將手裡的東西一扔,緊趕著衝進屋來。
蓮環:“小姐,您沒事吧?”
錦繡:“小姐?”
陸霜衣驚恐的頭皮都在發麻,“我……做了個噩夢。”
這句話她說得有點唇齒發顫,兩個丫鬟隻當她是被夢魘著了,並未發現她的異常。
陸霜衣重生了,或許該說回到了書頁最初,第一回還未開始的時候。
兩個丫頭鬆乏了一口氣,臉上的驚懼也隨之淡了下來,嘴裡不住的安慰著。
錦繡:“小姐莫怕,奴婢們都在這喃!”
蓮環:“對對!夢都是反的,小姐且喝口茶押一押,奴婢這就去廚房給你端你最愛的芙蓉酥,吃些甜食轉頭便忘了吧!”
見兩人都跟哄個小孩似的,陸霜衣一個二十六的人一時竟覺得這畫麵簡直又好氣又好笑。
就著蓮環的手再次在貴妃榻上坐下,接過她小心端在自己麵前的茶,再看著錦繡正指揮著那些個小丫頭規製著淩亂的擺設,還不忘叫人重新打了水來給自己梳妝,她真覺得眼前這一切恍惚的讓人心酸。
蓮環還在身側,沒有為了護著自己而被祥貴妃強行帶入寰珮宮裡。
也沒被貴妃賞的一百零八杖的“百裡紅”生生打死,腦袋以下一塊完整的骨頭都沒有,連收屍都隻能抬了床板去接著。
而錦繡也沒有被皇後拿捏了軟肋用胞弟要挾,連累了自己失了腹中的孩子,心有愧疚最後投井而亡。
那吃人的深宮不見血的手段太多,沒有不會背叛的人不過是價碼不夠罷了,人性這東西在宮鬥中簡直是一文不值。
眼淚落了下來,不知是惋惜還是不甘又或者是慶幸,一切都未太晚。或許,就從未開始過。
見自家小姐哭了,兩個丫頭簡直慌了神,滿屋子奴婢們一個勁兒圍在她身邊討好著,甚至還說要去請夫人過來瞧瞧情況。
本來隻是不自覺的落了淚,此時的她聽到這些話更想大哭一場。
可哭起來的模樣實在太醜,位高權重的陸太後怎麼能允許自己這般醜態露在人前。將一眾小的通通打發了出去,這才由著兩個大丫鬟服侍著自己重新梳洗一番,上過美美的妝,任何時候都保持著自己完美的形象。
晚膳後,陸霜衣正讓蓮環替自己梳妝,本想早早的睡上一覺,也許一覺過後這一切都是一場不切實際的夢,可現實卻如冰雨一般狠狠拍在了她的臉上。
母親蘇氏又病了。
外麵的丫頭進來報了一聲,母親身體微恙正喚了府醫前去,陸霜衣麵上一愣,那曾經心酸的記憶再次回到了腦海裡。
換上了一件乾淨衣衫,連頭飾都隻簡單的彆了支玉釵,陸霜衣扶著丫鬟的手,匆匆朝著母親蘇氏的瓊蕊院去了。
兩個丫頭跟在陸霜衣身旁,總覺得今日的小姐似乎很不一樣了。
說不上哪裡不對,人是沒換,可整個人身上的氣韻卻似換了一番,哪怕這樣趕路而行,每一步都跟踏在了點子上一樣,不驕不躁,沉著冷靜。
才走到瓊蕊院門口,她便聽裡頭的奴婢們傳出一陣陣的嘈雜聲,陸霜衣眉心不由皺了起來,腳下不由快了幾分。
一進院子,她便瞧著一堆的奴婢們都杵在院子裡頭,手裡活也沒做,一個個往著屋內的方向瞟去,她們三人出現竟然還沒人注意到。
甚至有兩個大膽的二等奴婢正站在簾門前,看著是恭敬的模樣,卻正豎著耳朵偷聽屋子裡的談話。
以前的時候,陸霜衣隻覺得母親性子柔弱了些,想著是外祖母慧靈長公主疼愛這個女兒,沒讓母親接觸過宅子裡這些犄角旮旯的齷齪事兒。
可現在看來,瞧著馭下的本事,後院裡鬥狠的手段她是一點都沒學會。
外祖母是真將母親養成了一朵溫室裡經不起風吹雨打的嬌花,美麗而脆弱,稍不留神就會命喪於此。
好人是不會得到好的結果,畢竟這就跟是花園裡的花朵,被摘下的總是最美的一朵。
陸霜衣眼眸朝著身旁的錦繡瞥了一眼,而後者眨了眨眼隨即立馬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
離她身旁最近的一個小丫頭正提著灑掃的水走神的厲害,錦繡不著痕跡的在她身後伸出了腳。不過腳尖輕輕一絆,對方緊跟著就是一個踉蹌,整個人摔了個狗吃屎。
手裡的木桶重重的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裡麵的水更是潑出來一片,隻差著一尺的距離,就該潑到陸霜衣的腳邊了!
這一聲,瞬間將院子裡眾人的視線拖了回來,通通聚在了她的身上。
“給……給大姑娘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