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霜衣犯不著為了個不相乾的人惹上這一身的腥。
那女子身上帶著傷,手中的琴已經顫巍巍的的幾乎抱不住了,隨著她的移動,血滴在身後淌了一路。
正待到了門前,身後兩人突然發難,手中的利刃朝著女子當頭劈來!
可說時遲那時快,女子一個後仰下腰讓過致命一擊,手中的琴弦立時飛出瞬間劃過對方脖頸,一個照麵的工夫,其中一名殺手便鮮血如注,捂住了脖子倒了下去!
厲害!
陸霜衣不由揚起了眉尾,一時還來了幾分興味!
宮裡武功高強的人數不勝數,可大抵都是男子居多,陸霜衣還嫌少瞧見女子跟男子動手的時候。
不得不說這是個新鮮,當然也隻是新鮮。
在絕對的實力之下,任何武功也就隻是曇花一現。
前麵圍堵的刺客包抄了回來,三人對戰一人,幾個照麵下來女子便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居高臨下的陸霜衣靜靜的看著這一切,趴在地上艱難後退的女子絕望的回過了頭,借著自家門前的燭火她看清了對方的臉。
當真是驚鴻一瞥,過目難忘!
京都有兩大奇女子。
丞相府嫡女陸霜衣,詩詞歌賦名動京城,才情之絕當世無雙;而另一人便是藏春閣的頭牌樂師般若姑娘,琴樂舞藝驚鴻一見,豔冠群芳風華絕代。
是她?!
陸霜衣眼瞼微眯,眼中甚至還閃過幾道寒光。
她轉頭用著隻有身邊二人能聽見的音量,低語的問了一聲,“我要保她,你們能有幾分把握?”
身側的飛花與滿袖皆是一愣,不過也快速的反應過來,相視一眼後答道,“不足七分。”
如此便是可行了。
陸霜衣眼中閃過莫名的殺意,再次冷漠的開了口,“叫相爺那邊的一起動手,尾巴乾淨些。”
“是。”
兩個丫頭應了一聲,身影一晃便出了屋。
陸霜衣輕輕將窗戶合上,便聽外麵傳來一陣竹笛一般的哨聲,接著就是一陣兵器的拚殺聲,卻在幾個呼吸的工夫後,四周又回到了一片死寂之中。
陸霜衣穿好鞋襪,將一件銀紅色繡紅梅落雪的大氅披在了身上,緩步出了暖閣。
錦繡與蓮環兩個丫頭睡在外間,瞧著模樣死沉死沉的,飛花怕她倆驚醒給小姐惹禍,便用了迷藥,恐怕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了。
陸霜衣倒沒怪罪飛花的魯莽,畢竟非常時候非常手段,而陸霜衣眼下也不希望她們兩人接觸到這樣的事情裡頭。
從暖閣到了樓下的正廳,兩個丫鬟已經將般若給架了回來,正擱在大廳中的長桌上。
一身衣衫破破爛爛,滿是稀碎的刀痕,一道陰森的傷口趴在了般若白皙的後背上。鮮血正從傷口處不斷溢出,而那看似柔弱的女子卻正咬著牙連破碎的(呻)吟都沒有發出!
一群暗衛立在旁邊,沒有陸霜衣的指示誰也沒為她治傷,甚至還嚴防她的行動,生怕她來個死前反撲,傷了自家小姐的性命。
陸霜衣見過她,那還是在二皇子齊王穆玄崇的婚禮上。
般若是他的侍妾,也是對他恨之入骨的人。齊王要殺良王也虧得她跟自己裡應外合,才能那般順利的將齊王落下了馬。
隻可惜,事情最後般若一條白綾了結了自己,而徽仁宗實在氣急,還將她的屍體押入柴市行了淩遲。
算起來陸霜衣上輩子,為了某個混賬東西欠了對方一條命。說實話,她是真不想還,但是又不得不還。
外麵的戰場有著暗衛這種專業刺客善後,陸霜衣並不擔心,隻是眼下這麼活生生一個人“請”了進來,總得想辦法再送回去。
送佛送到西,已經動了手也不差這一步了。
陸霜衣大發慈悲的叫兩個丫鬟趕緊替她治傷。這血淋淋的擱在她眼前,今晚還睡不睡了?!
此時的陸霜衣覺得自己簡直是個普度眾生的聖人!
屏退一群男暗衛,兩個丫頭大咧咧的扒了人家姑娘的衣服,滿袖利落的處理著傷口,陸霜衣這時才發現那傷痕累累的後背上還糊著一張人皮!
撕開皮下依舊是那個血淋淋的傷口,同時還布滿了大小不一的傷疤,看這痕跡估計都是早些年留下的。
更讓陸霜衣吃驚的是,在般若的後背上,有著一片百鬼夜行的刺青紋樣,而這圖陸霜衣恰恰還認識!
幽熒鎖皇圖!
她竟然是萬鬼樓的人!